顧仙佛左手拽著韁繩,右手執馬鞭搭在額頭張望四方後問道:“羅敷呢?那小子好熱鬧,這時候不該不來啊。”
鄧新岐笑道:“這小子被他爹禁足了,前幾日在勾欄帶了個紅館回家,不知出了什麼差錯,那女子打碎了他最愛的琉璃盞,一氣之下他差點把那女子鞭笞而死,他爹聽到這事以後雷霆大怒,親自抽了他三鞭子,勒令他一月內不能出門。”
顧仙佛搖頭而笑:“我看羅世伯的鞭子也就是高高抬起輕輕落下,雷聲大雨點小,抽給別人看的,不過羅敷這小子也是做得有些過分了,在青樓賣藝的紅館本來就是可憐人兒,雖說那琉璃盞確實是件稀罕物件,也不至於如此。”
鄧新岐歎息道:“誰說不是呢,我過完年還去顧府見過他一次,這小子雖然被禁足,但在自己偏房裏過得也算滋潤,下人山珍海味伺候著,一個長隨更是給他偷摸請來了三個紅館兒陪他胡鬧,說是偷摸,我估計顧府裏的事情瞞不過他爹的眼睛,隻是看破不說破罷了,不過藥師,這事其實也不太怨羅敷,那琉璃盞是你去西涼之前送給他的,這小子寶貝得很,見了我之時一直說恨不得把那紅館兒嗜其肉啖其血才解氣,聽說他父親派人給那紅館送去一千兩湯藥費後更是氣得哇哇大叫,你是沒見這小胖子抓狂的樣子。”
顧仙佛眺望著京郊馬場後的青山,雖說現在寒春料峭,但是這山上種植的都是如鬆柏之類的耐寒之物,再加上打理得當,所以如今也是一片青翠。
鄧新岐突然想起一事兒,道:“藥師,聽說過年時候又有不知死活的阿貓阿狗闖到了顧府,聽說顧府隻死了一個管事,伯父怎麼樣?沒受到驚嚇吧?”
顧仙佛輕輕搖頭,道:“沒事兒,我父親對這種事都看淡了,這幾個人根本影響不到他過年的心情,倒是那死掉的三管事,著實有些可惜。”
顧鯉死了。
一個叫顧瑀的年輕後生也悄悄在偏遠縣城“出生”了。
在偏房裏,顧淮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床上的顧鯉,平淡問道:“這件事你表現不錯,我給你個機會,你是想在朝為官,還是隨我兒去西涼,不要說大話,這兩條路的選擇權我交給你,但是不論選哪一條,到死你都得給我走下去。”
顧鯉不顧腹部傷口,掙紮起身跪倒在地,磕了三個響頭,沉默無言。
顧淮笑了笑,顧鯉的選擇在他意料之中,“現在的後生啊,當真以為幾個響頭就能把以前的恩怨抹除了?姓徐的是如此,你小子也是如此,顧鯉,我得跟你說明白一件事,這一次用在你身上的藥材沒有一萬兩也有八千兩,留在乾國可以,你得在有生之年把這份恩情給我還幹淨,否則,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顧鯉叩首。
顧淮轉身出門,臨走前扔下輕飄飄一句話。
“自此,顧鯉亡矣,劉冦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