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還原!”秦元道,“就是讓柳氏按照她自己說的方式用鐵棍模擬一次行凶過程,看現場遺留的血痕,是否跟她說的一樣。如果基本吻合,就證明人很可能是她殺的,如果不吻合,那就證明她在說謊。”
“這個……,能還原嗎?”吳雄從來沒有進行過這種測試。
“試試就知道了!”秦元笑道。在現代社會案件偵破中,秦元他們刑警隊經常要進行這種模擬測試,以確認嫌疑人說的是否符合實際。
秦元吩咐捕頭石猛用布帶做了兩個顏料包,裏麵裝著棉花,用紅顏料水浸泡過,其中一個用木棍挑著,高度跟死者一樣。
吳雄和秦元帶著捕快們押著柳氏又返回了她家。家裏現在隻有她一個人,所以捕快傳訊她的時候,她已經把房門關上了,當下掏出鑰匙開了門,進屋來到院子。
秦元吩咐捕快將顏料包放在床頭,也就是發現床頭血泊的枕頭位置。秦元讓人準備了一根跟作案的鐵棍長短輕重一樣的鐵棍,交給柳氏,道:“你現在把你當時怎麼打躺在床上的劉虎的,重新照做一邊!”
柳氏遲疑片刻,道:“當時我很緊張,屋裏又比較黑,看不太清楚,究竟是怎麼打的,我已經忘了。”
“你坐在凳子上打這一點,沒有忘吧?”
“這個當然記得,我是說做當時究竟坐在床邊的什麼位置,我忘了。”
“這個好辦,咱們就把凳子按照一般可能的位置擺放,多擺幾個地點,你一個個測試。”
於是,凳子按照可能的位置擺放了幾處,柳氏分別坐下,然後用棍子多次擊打床頭沾了紅色顏料的包裹。 沾了紅顏料的鐵棍隨著柳氏揚起的鐵棍,將粘附的顏料在帳幔上飛灑,形成一道道的血痕。
隨後,秦元又把另一個用木棍挑著的包裹立在地上,也就是從牆上飛灑的血痕判斷死者應該站立的位置,讓捕快蹲在地上,手握木棍,再讓柳氏站在牆對麵,用鐵棍猛擊沾有紅色顏料的包裹。
因為從案發現場牆上血跡的形狀判斷,牆上血跡是呈扇形飛灑的,由此可見,當時鐵棍擊中頭部是正側位右上方向左下方擊中的。
秦元讓柳氏擊從各個不同的站立角度擊打之後,在牆上又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測試完畢,秦元讓所有人退出屋外,說自己要用法術查看。於是,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秦元關上房門,自己慢慢比對帷帳裏和牆上的血痕,發現有很大差異,柳氏擊打後飛灑的紅色顏料,跟現場血痕行走路線不同!
也就是說,按照柳氏的身高,無論是坐著,還是站著,擊打出的飛灑血痕,跟現場的都不一樣,由此可以推斷,死者不是柳氏打死的!
秦元把吳雄叫了進來,說了自己查出的結果。
吳雄道:“既然不是她,那就一定是曹漢民,我先前就懷疑是曹漢民,把他也拿來測試一下吧?”
“不行,測試隻能印證人犯說的話是否符合常理,不能作為證據使用的。所以,如果曹漢民不承認殺人,就算我們讓他進行測試,結果跟凶案現場一樣,仍然不能證明他就是凶手,因為個子差不多的人,擊打出來的痕跡都是差不多的,無法進行同一認定的。”
吳雄道:“要讓他承認也不難。”
“哦,你準備怎麼辦?”
“瞧我的就行了!”吳雄神秘一笑,推門出來,吩咐將柳氏押回大牢關押,然後回到大牢,提審曹漢民。
曹漢民戴著木枷,坐在凳子上,有些茫然地瞧著他們倆。
吳雄將幾張供詞遞給他:“喏,看看吧,這是你柳姐姐的供詞!她已經承認是她殺死她丈夫的,因為她對丈夫已經徹底絕望了。”
曹漢民顫抖著手接過供詞,諾諾道:“我不認識字……”
“好,我念給你聽!”說罷,吳雄將柳氏的供詞讀了一遍。又給他看了畫押。
曹漢民臉色煞白,想了想,一咬牙,抬頭道:“柳姐姐說謊,這件事不是她幹的,而是我殺的!”
“你?”吳雄故作詫異狀,瞧了一眼秦元,悄悄得意地眨了眨眼,“人是你殺的?”
“是!”
“那好,你說說怎麼殺死的劉虎。”
“我前麵說的都是實話,隻是後來說謊了,那天晚上我坐在椅子上,假裝睡著,發覺柳姐睡著之後,我就悄悄的起來,輕輕拉開門,然後來到屋裏,劉虎沒有關門,我推開門進去,發現劉虎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我就用鐵棍猛擊他的腦袋,他爬起來想跑,我又打了幾鐵棍。他就倒下了。就這樣。”
一旁的秦元追問道:“鐵棍從哪裏來的?”
“鐵棍?嗯……,屋子裏就有,我看見了,順手拿的。”
“你既然準備殺他,為什麼不事先準備凶器?還要臨時在屋裏找?你又怎麼知道那屋裏有鐵棍?如果沒有呢?你又準備怎麼殺他?”
麵對秦元一連串的追問,曹漢民顯然有些措手不及,想了想,道:“我開始不準備殺他的,我隻是想進去跟他開誠布公地談一談,讓他以後對柳姐好一點,柳姐很難得,他應該珍惜才對。我去了發現他睡著了,見屋角又有一根鐵棍,就臨時想跟他這種人隻怕說不清楚,不如直接打死他算了,所以就動手了。”
“死者臉上蓋的手絹呢?誰蓋的?”
“是我,我看著他臉上血淋淋的,就拿了一張手絹蓋在他臉上。”
“手絹哪來的?”
“呃——,我自己的。”
“你的?你用了多久了?”
“很長時間了。”
吳雄在一旁直皺眉。等秦元問完,吩咐先把曹漢民帶回監牢。對秦元道:“他已經承認了殺人,這就行了。沒必要問這麼多。”
秦元現在已經開始知道,古代審案,口供被稱為“證據之王”,隻要有口供,沒有其他證據也能定案。這就使古代的刑偵人員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隻要人犯招供,案件就了結了,所以,聽到曹漢民供認是自己殺的人,吳雄已經鬆了一口氣,因為曹漢民的身高跟假定的凶犯是相符的,不會因為像柳氏那樣身材太高而會擦碰到帳幔,也就說是,他的口供跟案發現場可以吻合,至於剛才鐵棍的來源問題,曹漢民的解釋吳雄也覺得是說得通的。
秦元搖搖頭道:“這曹漢民好像在編謊!”
“編謊?為什麼?”
秦元歎了口氣,道:“這案子隻怕沒這麼簡單。唉!怕就怕既不是柳氏殺的,也不是曹漢民殺的!”
吳雄一愣:“不是他們兩?那他們承認殺人做什麼?”
“我擔心的是柳氏誤以為人是曹漢民殺的,因為感情原因,而願意替他頂罪。同時,曹漢民也懷疑是柳氏殺的,同樣的原因,也希望給柳氏頂罪,這一來,他們倆都是冤枉的。”
“冤枉的?”吳雄狐疑道,“如果是柳氏殺人真可能是冤枉的,但是若說是曹漢民殺人,我覺得不冤枉。他的供述合情合理,沒有什麼大的破綻嘛!”
秦元笑了笑,道:“這案子還有兩個疑點沒有查清!”
“兩個疑點?”
“嗯,第一個,蓋在死者臉上的紅色手絹,即不是柳氏的,也不是曹漢民的,那又是誰的?”
“呃——,會不會是別人先留在手帕上,被他們倆拿來蓋在死者臉上。”
“不對,曹漢民說那手絹是他自己的,而且用了很長時間了,如果真是這樣,不會那麼幹淨,關於這一點,我確定。”
吳雄眉頭微蹙,緩緩點頭:“大人說的是,如果蓋在死者臉上的手絹不是他們兩的,那又會是誰的呢?又怎麼到了死者的臉上?”
“這就是本案沒有查清的第一個疑點!第二個疑點,是曹漢民提到的把他驚醒的撲通聲,還有腳步聲!”
吳雄有些不以為然:“這個不算什麼,他自己也說了,他當時睡著了,驚醒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夢中聽錯了。 所以當不得真的。”
秦元搖頭道:“這聲音能把他驚醒,應該就不是睡夢中的事情,而且,隨後他還聽到了腳步聲,這是他清醒之後聽到的,這再用睡夢來解釋就解釋不通了。”
“這倒也是,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就說明,案發當晚,除了他們倆和**小桃紅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曾經來過!”
“這個人才可能是真正的凶手!如果這兩個疑點沒有查清楚,就草率定案,這案子是經不起推敲的!”
吳雄緩緩點頭:“你說的有道理,那咱們繼續查!——可是現在該怎麼查呢?”
“提審柳氏!”秦元道,“將實情告訴他,她一定還有什麼事瞞著我們!”
吳雄道:“你如何得知她有事瞞著?”
“很簡單,他既然喜歡曹漢民,叫他到屋裏陪她,為什麼不前不後,偏偏選劉虎被殺這一晚呢?”
“或許是巧合呢?”
“這也太巧了吧?就算是巧合,她叫曹漢民到屋裏,僅僅隻是她說的,因為喜歡曹漢民,而把他叫到屋裏陪她一夜?兩人卻什麼都沒有做?”
“這個,做不做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兩人瞞著怕出醜唄!”
“不是!”秦元搖頭道,“如果兩人真的勾搭成奸,按照一般的邏輯,作為一個女人,不可能知道丈夫在家,偏偏把情郎叫到家裏來過夜!從柳氏被劉虎毆打這一點來看,她在劉虎麵前是弱者,管不了丈夫,所以不可能膽大包天到如此地步?再說了,她平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守婦道的一個女子,怎麼一下子就把一個大男人叫到家裏來奸宿呢?而且當夜丈夫還在家!這太不合情理了吧?”
吳雄臉色凝重,道:“沒錯,就算兩人勾搭成奸,也應該是在外麵找地方鬼混,最大膽也應該是趁丈夫不在家的時候叫到家裏來。絕無丈夫在家還叫來的道理。——這麼說,那晚柳氏叫曹漢民來,是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