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一夢(1 / 2)

夜涼如水,明月如鏡,半盞殘燈,窗外原本豔麗的美人蕉也暗淡了,桃夭站在落地的雕花銅鏡前,拿著半月牙打磨光滑的紅木梳子輕輕的梳理著如潑墨般華美的及腰長發,桃夭打量著銅鏡裏的美人,明眸皓齒,光潔如華,一身月白色的如意月裙,臉上粉黛未施,卻依然眉清目秀楚楚動人。

鏡中的少女十四五歲,眉目間稚氣未脫,這本應是一個隨性灑脫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年紀,可是鏡中的少女悄然而立,緘默不語,春蔥纖纖,青螺春山,帶著這年紀不應該有的嫵媚風情,一顰一笑,眼波流轉,慵懶動人,隻是細看之下便會發現這少女眉中帶煞,眼中含恨。這便是桃夭,含恨而死的桃夭,她明明已經死去,一條白綾,半條殘命,

三天前她卻莫名其妙的醒來,睜開眼睛時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圍著一屋子盈盈哭泣,眼紅如兔的丫鬟仆人,看見她醒來,一屋子人亂作一團,有幾個老嬤嬤掙著來瞧她,也有些年輕的丫鬟向外奔走相告的,“醒了醒了,小姐醒了”,桃夭雖然對此有莫大的疑惑,卻仍然聰明的保持沉默,以靜製動一直是她的生存之道,桃夭打量著麵前這個激動的緊緊握著她手的婦人,一身繡花羅裙,雖洗得發白,卻仍然幹淨利落,這是吳嬤嬤,自己還是姑娘時候的乳嬤嬤,自從出嫁後便再也沒見到她,吳嬤嬤如今卻是年輕了,可是她怎麼會出現在這,不是隨姐姐回了平成麼,這是哪裏,桃夭打量著這個房間,這是一個女子的閨房,書架上擺滿了書籍,牆上掛了一條精致的小皮鞭,桌子上放著一把瑤琴,瑤琴前麵有個小陶罐,裏麵是一些珍藏的泥人,“哄”的一聲,桃夭的腦袋炸開了一般,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這繡房,這是自己的閨房,這是四個紅眼的丫鬟不就是艾梅,艾蘭,艾竹,艾菊,自己的四個貼身丫鬟麼,這裏是教坊,自己的家,自己的閨房,桃夭抬起了手臂,這是一截白皙豐腴的手臂,自己的手臂明明是枯瘦如柴,正胡思亂想中,門外傳來一身高喊,

“坊主到”

桃夭慢慢轉頭看向門口,十幾個丫頭婆子擁簇著一個衣衫華麗的美麗女子疾步前來,那女子如漆烏發梳成一個反綰髻,髻邊插一隻累絲金鳳,額上貼一朵鑲金花鈿,耳上的紅寶耳墜搖曳生光,氣度雍容沉靜。但是走近了,桃夭發現濃濃的胭脂掩飾不住女人的病態,她的手已經瘦到皮包骨,的皮膚已經接近鬆弛,像是春末的幹樹枝,蒼白幹澀無力,她的眉頭緊鎖,透漏著焦急,這女子撲到桃夭的床頭把桃夭一把抱到懷中喊道

“阿桃,阿桃,怎麼樣了?咱們姐妹憑的如此命苦,我已病入膏肓,縱使死也無怨無悔,我可憐的阿桃怎麼就這麼命苦,這天煞的平城侯怎麼下的去手,這賊老天,難道就不能給我的阿桃一條活路麼。”

桃夭已經從震驚中清醒了過來,此時的她渾身不可抑製的顫抖了起來,這是阿姐,阿姐啊,最疼愛自己的阿姐啊,桃夭伏在這貴婦的背上,顫抖這哭泣,上一輩子阿姐已經去了,自己剛成親的時候去了,桃夭連阿姐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就與阿姐天人永隔,桃夭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被阿姐在懷裏,一邊的丫鬟婆子看阿姐越哭越激動,忙拉她坐起,阿姐用伸出她瘦的青筋凸現的手指慢慢的摸著桃夭的臉龐,從峨眉到雙眼,細細的撫摸,緩緩的打量,

“阿妹可想念阿姐”

桃夭也看著阿姐,看著她焦急的眉眼,疲憊的神情,人人都說長姐如母,阿姐一直像一個母親一樣照顧自己,是世上唯一愛她的人,桃夭聽到這久違的聲音不可抑製的嚎啕大哭,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都說給阿姐聽,此事的阿嬌就像是孩子,尋求溫暖的孩子

“阿姐&8226;&8226;,我想你&8226;&8226;,我好想你&8226;&8226;&8226;&8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