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
在月光清輝籠罩下的這片山林,在嶙峋的亂石中,在一口被廢棄已久的鹽井裏,傳出一個女子的叫聲。
這個叫聲如此驚恐,夾雜著絕望、迷惘、不敢置信等種種情緒,驚得棲息在樹枝上的群鳥撲棱著翅膀飛起,樹影搖晃。
這,還真不怪她。
任誰突然遇到這樣的事情,恐怕都不會比她好到哪裏去。
作為一個生在紅旗下、長在陽光裏的二十一世紀大學生,最大的煩惱不過是這學期的獎學金能不能拿到手,抑或是能不能再次偶遇理工科那個帥氣的哥哥。
誰能想到,她青白日的走在路上,腦子裏想著如何能讓家教的那個調皮淘氣的男孩乖乖聽話上課,竟然遭遇了晴霹靂?
知道,她一直以為“晴霹靂”四個字,隻是一個形容詞而已!
她將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使勁眨了又眨,眼前的景物也沒有任何改變。
“我在做夢我在做夢我在做夢,重要的事情三遍!”她口中喃喃自語,隨即閉上眼睛。
長長的睫毛,如同扇子一般,在她的麵頰上投下陰影。
哪怕是在陰冷潮濕的鹽井中,哪怕能投進來的月光微弱,仍然能掩不住她如春光般璀璨如秋月般姣好的容貌。
細長的柳眉、秀挺的瑤鼻。菱角嘴在此刻失去了血色,如同最粉嫩的櫻花遭遇了風霜,惹人憐惜。
她把十指在心口中交握,片刻之後再次睜開眼睛。眼裏的失望之色,比外麵的夜色還要濃重,最終化作了淚珠氤氳。
她眨了眨眼睛,凝結在睫毛上的淚珠,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爭先恐後地撲向地麵。
“不是做夢……”
不用掐大腿,她也能肯定這一點,無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借著井底微弱的光線,她伸出手看了又看。這雙手,明顯不屬於自己。摸了摸光潔的額頭,及腦後結成的長雙辮,她越發肯定了這一點,她原先明明留的是齊劉海短發。
我是誰?我在哪裏?
巨大的恐慌襲上她的腦海。
難道,自己和看過的那些一樣,穿越了?
可還未等她細細思量,肚子中傳來一陣明顯的咕咕叫聲,饑餓感如同火一般燒灼她的胃。隨之而來的,還有席卷全身的疼痛,從胳膊肘處、膝蓋處、腿處襲來,讓她倒抽了一口涼氣。
不知道是誰將這具身體推進了這口井,導致了處處受傷。不用查看傷處,她也知道一定是淤青遍布。
“誰這麼缺德,能狠心把這麼個姑娘推到井裏!”她心翼翼地觸碰著脖子後麵的傷處,那裏傳來明顯的刺痛,就好像被人用力掐過。
這證實了她心中的猜測,如果是她自己不心掉下來,絕不會傷到後頸。她蹙起眉尖:“什麼仇什麼怨?這是要人命吧!”
恐怕,確實已經要了人命,否則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不管了,先出去再。”她恨聲道:“長這麼大,我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幹這壞事的人,我非揪出來,讓他也嚐嚐這種滋味!”
她抹了一把眼淚,舔了舔發幹的嘴唇,努力忽略口中的幹渴,打量起身處的環境來。值得慶幸的是,這口井並非人們取水用的井,井壁粗糙凹凸不平。也不算高,她努力向上伸手,隻差一個手掌的高度就能摸到邊緣。
腳上傳來冰冷的觸感,她低頭看見井底殘餘的水浸透了她的粗布鞋。而在鞋麵上,繡著一朵纖細美麗的花朵。
繡花?
她打了一個激靈。這等精細活,不是早就被機器所取代了嗎?
蹲下身仔細看了又看,沒錯,這一定是手工繡花。她敢拿十多年的美術功底、和學習了七年工筆畫的眼力打賭。
不過,算了算了,跟今夜所受的驚嚇比起來,這實在是算不得什麼。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麵上浮現出倔強的神色,拋開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努力往井口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