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聲接連響了五六聲終於停住,那海潮一般的威嚴如數散去,微生姬眨了眨眼,不受控製的後退一步,慢慢抬起手臂放到眼前,這就是她不願意睡覺的原因,隻要閉上眼她的夢中就會出現那樣的景象。
可是,微生姬好似未能反應過來,可是她剛才明明沒有入夢,卻依舊看到了那些可怕的場景,這又是怎麼回事?
“撲啦啦”是頭頂樹枝輕輕晃動的聲音,伴著鳥兒清脆的鳴叫,微生姬微抬頭,陽光還在,溫暖極了。可她卻再也擠不出一絲寬慰的笑,她隻覺得四周湧來陣陣的寒意,如空氣般不能被瞧見,卻是那樣的滲人,讓她控製不住的顫抖。
微生姬快速的抱緊雙臂,驚惶的左右尋看,她慢慢的後退,直到最後心裏再也承受不住恐懼的重壓,一聲尖叫幾乎耗盡了她所有能夠使出的力氣。
自今晨起鳥兒不得不受到第二次驚嚇,這裏本該是年複一年安靜的地方,卻總在微生姬的介入下屢屢被打破寧靜,鳥兒們振翅飛離,可以想見,它們中的有些隻怕是不會再回來了。
微生姬從來沒有跑過這樣快,此刻她在林中的速度堪比一隻箭,她甚至感覺到空氣刮過臉龐的微熱刺痛,而且她自己的裙裾一向長得嚇人,平時好生走路時都會被經常絆倒,但現在真是奇怪,她幾乎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照著這樣的速度,微生姬幾乎是以飛撲的姿勢跌進她居住的小屋,未來及站穩腳,她便急忙將手伸到門上摸索著門栓,一邊用力喘著氣扣上鎖頭,一邊緊張至極的不住在身旁身後打量。
門上甫一落鎖,微生姬心裏稍稍輕了些,卻就在此時一隻手叩響了門板,幾乎在聽到門響的同時,微生姬尖叫出聲。
她快步後退,雙膝卻突然發軟跪坐在地上,冰涼感順著肌膚爬上脖頸,她的頭皮一陣一陣的發麻。
“誰,誰…”
微生姬本想大聲質問出聲,張唇時卻發現自己如同失音般,隻能在喉間發出一些模模糊糊的沙啞聲音,她用力的咽口唾液,在地上抓了抓,試圖站起身。
“小姐?”門外人又敲了敲,聲音是一個女子,卻不是她夢中的女子,聲音明顯不同。
微生姬如絕處逢生般深呼一口氣,平複著胸口劇烈的起伏,漸漸找回自己的聲音,盡力做到若無其事:“等等,我,我就開門。”
雙腿還是有些發軟,微生姬撫著頭拉開門,看到門外的女子時怔了片刻,旋即微微凝眸道:“你是…阿雲?”
“是,小姐,我是阿雲!”粉衣女子笑容大大的,顯然因為微生姬認出了自己而開心。
阿雲溫暖的笑容感染了微生姬,她忍不住也微微一笑,阿雲的眼中即刻浮出隱隱的驚豔,拍手道:“小姐的笑容比起三年前更漂亮了!”
微生姬眼神卻是稍黯,幸得她及時低頭,她知道阿雲心境單純,不會故意如此說。而她自己若是不發生那件事情,她也許會晚些知道自己預言師的身份,雖然那一天遲早會到來,但她卻能享受多一天的純真快樂。
而不是獨自一人用熬的方式度過沒有一個親人朋友的三年,那三年雖然平靜超脫,卻讓她真正懂得了預言師這三個字的含義,或許那個夢中的女子說的很正確:預言師注定是孤獨的。
“小姐?”阿雲探探頭,小心飛快的看了一眼屋內,視線落向微生姬臉上,有些猶豫道:“阿雲早先等在門前,見小姐跑的飛快竟沒來及張口攔住,小姐…是不是有什麼事?”
微生姬躲過阿雲的注視,她不能告訴阿雲自己遇到的怪誕事,說實話,就是她自己現在也有些疑惑那究竟是幻境還是她自己的臆想。
正在想如何能不動聲色的轉開阿雲的注意,卻在眼神微移間看到阿雲一霎那變換的臉色,微生姬不知怎麼的立刻低下頭,她有很強烈的預感。
阿雲上前一下抓住微生姬的胳膊,用力拉著她跑出門,陽光照在她裙裾上,那焦黑的印跡清晰的讓她的麵容瞬間失了血色。
“小姐,小姐,你在哪裏沾了火?!”
阿雲蹲在她的腳邊,素白的小手顫抖的捧起紅色的裙邊,勉強還能看出原本的華美,可是現在上麵的金線都被燒斷了,最下麵一層早成了灰,不知道已隨風飄去了哪裏。
難怪她在林中奔跑時感覺不到長裙的礙事,微生姬一動不敢動,她的腦子裏現在就像一鍋煮沸的水,她覺得自己快被嚇死了,那些究竟是夢還是現實!
“怎麼回事?”微生姬喃喃張唇,與阿雲一般蹲下身子,彼此望著對方的眼睛,兩人一時都沒有說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