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如搖了搖頭,往皇上胸口湊了湊。
“再睡會兒吧,時間尚早”。皇上摟著她的肩膀:“聽說孕中的女子都是愛睡的,一會兒我悄悄起身,你也不用起來,隻管睡就是了!”
定如閉著眼,伸手便在皇上胸口寫道:“那怎麼成?這是禦榻。”
皇上笑著捉住她的手,輕柔道:“怎麼不成,有你在才是玉榻呢!”他故意把“玉”字咬得極重,此時此刻他倆正赤誠相擁,讓人一下子想起李商隱那句“小憐玉體橫陳夜”。那荼蘼香豔,讓人臉紅。定如嬌怯地在皇上胸口輕捶了一下。皇上被逗得笑出了聲,他許久沒有笑了,嘴角揚起時,竟覺得生疏,尤是不禁又心中生歎。
四更天時,皇上起身。定如也起了。寇公公伺候皇上更衣,定如到小茶房煮了碗奶茶,服侍皇上喝下。看得出皇上神色不錯,雖然依舊病容了落,但眸子卻是有精神的。
穿戴整齊,皇上要先去給太後請安。出殿之時,定如將香囊掛到皇上腰間,皇上掂了掂,笑著問道:“是糖?”
定如點點頭。
皇上打起簾子走了出去。定如目送他走下瀛台,這才虛軟坐下,她的神情看起來有些痛苦,一手也捂在了小腹上。
……
朝堂上,太後正坐。總理大臣正在奏報法國醫生進宮給皇上瞧病的消息。太後神情極為不悅,她餘光掃了皇上一眼。皇上靠在龍椅中,臉色蒼白,神情也是木呆呆的。
自上次大阿哥逼宮,她賞賜了皇上一嘴巴後,皇上明顯木訥了很多。以往朝堂上,他即便毫無言語,但也有些或喜或怒的表情,可現在他什麼反應都沒有,不是閉著眼,就是盯著地下發呆。
對於皇上這樣的“聽話”、“順從”,太後居然也是憤怒的!她想要一個能附和自己的皇上,能討好母親的兒子,而不是像現在這個一副可憐、滿腹委屈的倔強孩子!
想到這兒,太後突然開口:“皇上似乎對西醫很有興趣!”
她語氣中帶著諷刺,皇上簌然一驚,忙欠起身道:“一切聽憑太後做主!”
“這是皇上的身子,怎麼能由我來做主?!”太後氣憤,總覺得皇上這話中別有意味,仿佛再指責她這麼多年故意致他不顧!
皇上擰住眉頭,低聲道:“若說西醫也沒什麼特別的,子臣……也不想讓他們瞧”。
太後臉色這才好了一些:“我也不是不開明,甲辰年籌建協和醫學堂時,我自己就襄助了萬兩白銀的。若是他們能治好皇上的病,那最好不過!可是這治病是個你情我願的事兒,他們竟以此為借口,指手畫腳、咄咄相逼,實在讓人氣憤!這次他們進宮給皇上瞧病,所有人都仔細這點兒,切不可出什麼岔子!”
“喳!”殿中諸臣立時口頭行禮。
皇上坐在龍椅中也是一臉肅穆。
太後瞧向皇上,別有意味地說了句:“皇上也得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