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如跪在地上,雙手將腰帶捧起。大阿哥顫著手想接過,終是哽咽道:“你……幫我紮上吧”。
正在這時,前廳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傅岩大步進來,正看見定如正環著手臂為溥俊係腰帶,他倆站在屋內,身後便是隱隱若現的一角炕沿。
傅岩立時色變,神情尷尬又憤怒。定如也看見了傅岩,可她並沒有太多表情,還是仔仔細細為溥俊係上腰帶。
“大爺吉祥!”傅岩鐵青著臉、咬著牙紮千兒行禮。
溥俊皺著眉:“你怎麼來了?是誰讓你來的?”
傅岩攥著拳頭思量了一會兒,開口道:“大爺,宮中走丟了宮女並非小事,禦前沒法交代。”
一聽“禦前”這兩個字,定如下意識拔腳便向傅岩跑去。傅岩的臉色這才和緩了一些。他伸臂一帶,將定如藏在身後,行禮道:“事不宜遲,奴才這將將定如帶回宮去!”
說著,傅岩拉上定如轉身要走。
“慢著!”溥俊喝住:“你打算怎麼把她帶進宮?!”
傅岩躬身:“既然奴才能出來找她,就有帶進去的謀劃!”
“哼!我信不過你!”溥俊上前道:“她是我帶出來的,我送她回去!”
傅岩愣住,他以為溥俊是要拚命阻攔,卻沒想到他竟如此大方就讓他倆離去!但本能的,傅岩還是說道:“不敢勞動大爺,奴才帶她回去便可!”
“不行!”溥俊一下子狠厲起來:“你不過一個小小的侍衛,憑什麼保她的安全?!”
……
馬車來得很快,還是送定如來的那個車夫,還是那個長條漆紅的箱子,箱底照例鋪著厚厚的軟墊。定如上車,傅岩打馬在側。關上箱子的一刻,定如坐起身向院門張望,卻不知溥俊什麼時候不見了身影。
定如心裏忽地一緊,頭一次覺得自己竟也會如此難過。
馬車走起,院中傳來直烈烈地一聲吼:“頭通鼓,戰飯造;二通鼓,緊戰袍;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鋒交,上前個個俱有賞,退後……”
定如的眼淚一下子便湧了出來。
……
馬車一路暢行無阻地進了紫禁城。此時已近傍晚,北四所的矮牆下,寇如海正焦急站著。不一會兒,定如隻身一人小步跑了過來,她穿著素布衣服,一根辮子垂在腦後,看起來如同禦膳房的粗笨奴婢一般。
跑到寇公公麵前,定如頓身行禮。寇公公將身後一個包袱給她,顧不得寒暄便急匆匆道:“趕緊去山牆後麵把衣服換了!”
定如點點頭,麻利更衣。再出來時,已經一身淡粉秀麗宮裝。寇公公匆匆打量了一眼,點了點頭:“趕緊隨我走吧!”
定如剛邁開步子跟過來,寇公公突然一把掐住她的手腕。定如吃痛,寇公公皺眉不語,好半天才鬆開手,他歎了口氣,再言語時,已帶悲切:“走吧,皇上等著你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