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許久沒有寫過字了,此時提筆,隻覺得生疏,寫完之後,眉頭皺了起來,那字著實慘不忍睹。
可皇上卻揚起了眉毛,他不看內容,隻盯著字跡,讚歎道:“真沒想到,你竟然寫了一手好字!”
定如臉頰通紅,連連搖頭。
皇上好奇問道:“你能識文斷字是跟誰學的?”
定如又提筆:“未進宮之前,隔壁住著一位先生,他無事時便教我認字。”
皇上點頭道:“識字是好事兒!便是女孩兒家也應該讀書識字,這樣才能不愚昧。你的字寫得很好,風骨清雅、姿態雋秀,一看就是練過的,朕很喜歡!”
定如紅著臉將毛筆擱好。
皇上又問:“你都讀過什麼書?”
定如搖頭。皇上想了想,提筆寫道:“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
寫完,皇上目光炯炯看著定如。定如抬頭瞟了眼殿門,接過筆穩穩寫道:“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
皇上目露讚歎,又寫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定如想了想,臉頰通紅寫道:“投我以桃,報之以李。”
皇上臉上的笑容更甚,他仔細想了想,提筆寫道:“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
定如一愣,這兩句詞皇上寫得極為大氣,筆法敦厚渾圓,可落在紙上卻顯得冷清了落。她咬了咬嘴唇,也學著皇上的字體,用力寫道:“夜來風葉已鳴廊。看取眉頭鬢上。”
皇上點點頭:“看來你讀過不少書,你也喜歡東坡的詩嗎?”
定如咬著嘴唇,搖了搖頭。
皇上詫異看她:“那你喜歡誰的?”
定如鼓起勇氣,提筆寫道:“為人上者,必先有愛民之心,而後有憂民之意。愛之深,故憂之切。凡民所能致者,故悉力以致之,即民所不能致者,即竭誠盡敬以致之。”
定如寫完,皇上驚愣住,這是他十五歲時寫的一篇禦製文!那時候自己是何等的意氣風發,躊躇滿誌,可是現在……皇上苦笑:“難為你有這心思!可惜……可惜朕已經不似當年了……”
一聽這話,定如咕咚一聲跪倒在地,隻恨自己好不開眼,又勾起了皇上的傷心事。
皇上輕歎道:“這字朕不能留存,旁人看了對你不好,還是燒了吧。”
定如蒼白著臉點點頭,伸手將那宣紙收起。
皇上指了指書架:“以後這些書你都可以拿去讀,還有想看什麼也可以告訴朕,朕讓內務府送來。不過千萬要小心,莫讓別人看見”。
定如本想搖頭推卻,可是看到皇上溫和善意的眸子,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就在這時,寇公公突然走了進來,他見定如正跪著,以為又衝撞了皇上,便低聲訓斥道:“你這丫頭,毛手毛腳地又做錯了什麼?”
不等定如說話,皇上搖頭道:“不關她的事,定如你起來吧”。
寇公公立即躬身陪笑:“皇上宅心仁厚,最是體恤下人!不過定如這孩子,也著實缺乏管教。”
皇上聽他話中有話,皺眉問道:“怎麼,有何事嗎?”
寇公公搖頭:“沒有沒有……”。
定如見寇公公欲言又止,便對皇上行了個禮。
皇上有些不放心,但也隻能揮手說了句:“下去吧”。
定如剛走出涵元殿,寇公公便跟了出來,他對定如說道:“皇後娘娘叫你過去呢!”
定如一愣,不知如何是好。她從來與皇後娘娘沒有交集,為何娘娘要獨獨見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