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紅顏美人意難清(1 / 2)

漸漸倦了的夜悠悠拈了襲襲涼風拂落了窗外搖搖欲墜的梨花朵兒,徐徐旋落在幾案上,掩映了木窗深深淺淺的影,似一泓清淺幽泉,恬淡可人。少年傾了傾身子,優雅地拾起些餘香醉人的落花盡數拋向懷中小小少年的發間。花朵兒姍姍流連了小小少年的眼底眉間,一時間,那如墨般的青絲竟莫名染了些許冷寂的顏色。

"紅顏,禍水。"少年壓低了嗓音,念到末尾時拖了長音探出手輕輕挑起懷裏小人兒的下巴,調笑道:"這樣的玉人兒,若是大了,該是何等的傾城絕色阿,可惜了呢,紅顏禍水......"

我不耐打下莫佩翰的不甚規矩的手,唇邊揚起似有似無的笑:"倒是承蒙太子抬愛了,草民惶恐不盡,卻有一事不明,一個廢後的遺腹子何德何能幸得太子垂青?"有些事不挑明了並非意味著我全然不知,相反,在無意窺見那案幾上的刻痕時,這副身子的記憶便湧上腦海...沒有這般年紀的無憂回憶,那不斷廝殺腦中的過去竟是滿目的血腥畫麵,抑或望見親人自伐的噬心之傷,那血色的景漸漸渲染出了大片大片的墨色,觸目驚心的紅。

懷中人談定自若的樣子使得莫佩翰不得不認真端詳起傳聞裏早已記憶全失的孩子來。自幼體弱多病,全倚仗著宮裏頭那幾個上了年紀的老禦醫斷斷續續鼓搗些吃不死也治不好的湯藥才存活至今。右耳後有塊淺淡的狀似蓮花的胎記,胎記,想到這莫佩翰麵上現出了些許得意的神色。急急撥開懷中人兒耳邊的頭發,細細打量。蒼白的隱約見到青青的脈線的頸項上幽幽印了淺色的蓮花,那淡漠悠然的綻放瞬時瓦解了莫佩翰忐忑的心緒。卻不是個假貨,看來雅曲的線人還是有些用的,莫佩翰暗自思忖。隻是,那不是孩子的眼神,莫佩翰目光不經意掃到懷裏人的身上,心下疑問更是千回百轉了。

"還是因了什麼見不得光的勞什子投鼠忌器了?"我仰頭看向莫佩翰陰晴不定的臉,閑閑開口。撇開母親的廢後身份不談,憑著現在的我還頂著個遺腹子的名頭混跡在宮中這一點就很可疑了,裏頭的乾坤怕是連這眼前人也就明白個一二吧。"如此看來,小遲兒對本宮是半分信任也無嘍,這倒是讓本宮頭痛了呢。"莫佩翰迅速恢複了玩世不恭的模樣,指尖輕挑起我的下巴,邪笑著將唇印上了我的。我來不及掙紮便淹沒在莫佩翰的眸光裏,有那麼一刻,我竟然在這個人的眼裏望見了痕哥哥才有的疼惜神色。

懷中人失神的看向自己,目光悠遠。這般光景,使得莫佩翰心下莫名升起一股煩躁來,一言不發的草草將懷中人兒丟入帳中,點了睡穴便拂袖而去。

悠悠醒轉,思及昨夜莫佩翰最後失常的舉動不由失笑出聲,誰說紅顏禍水來著的?偏偏自己就是個惹事生非的主兒,美人,果真都是有脾氣的。

"傾城之姿?和本王比還差著遠呢。貌若天人?七哥哥也太會說笑了吧,那個人明明是我才對。"驚覺屋中有人已經是穿妥衣衫之後的事情了,隻聽得絮絮叨叨的聲音一波接一波的襲擊我的耳膜,不過片刻功夫,一個約莫八九歲光景的白衣童子便翩翩然飄落我眼前。說是飄,是因為那小祖宗是從我房梁下跳下的,若不是白日,我怕是以為遇了魂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