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9章 綿陽女子(3 / 3)

平凹算來算去,便在“劉”與“白”之間加了一個“燁”字。平凹解釋,“劉”姓繁體字中帶有“金”字,“白”是火色,根據劉輝兒子的生辰八字,需再加一“火色”方保平安,也有了“百煉成鋼”之意。

後來,平凹還將莊子名句改成“虛室生白,吉樣之子。”書成條幅贈給劉輝,以示祝福。

我的朋友張萍萍喬遷新居,近鄰張孔海喜得千金,萍萍疼愛有加,視為掌上明珠,她起小名:“蕊蕊”。

萍萍因公來西安,又特意請平凹給蕊蕊取個大名。

平凹問清出生年,月,日,時,當即取名:“張可瑞”。

平凹再三說明:“可,就是可人兒,也是美人兒;瑞,就是吉樣,也是好的兆頭。”

我說:“可瑞的名字,與小名蕊蕊諧音,叫著順口好聽,長大說不定就是招人喜歡的美人兒呢。”

萍萍喜上眉梢,立刻從我手中抽了一本《賈平凹語畫》,請平凹簽名以作紀念。

平凹是豎著寫的:“張可瑞存,賈平凹。04.06.14”

回家後,我翻看《現代漢語實用詞典》,查“可人”一詞,注解有三:1.(名)有長處可取的人。

2.(動)使人滿意:風味~。

3.(名)可愛的人;意中人。

西安市文聯通訊員施喜儒的兒子小名叫“旭旭”,是姥姥給起的。藍田話叫起來,不是叫成了“蛐蛐”,就是叫成了“去去”。

小施有意請領導(多少年來一直這樣稱呼平凹)給娃起個好名字,把娃的生辰八字給了平凹,可是工作一忙他就給忘了。

一天,小施到領導的辦公室說事,小兒子也跟屁蟲似地跟著到了辦公室門口,隔著門簾,卻不敢進去。

平凹說:“進來!”小兒子卻跑了。

小施說:“你看俺娃都會跑了,領導還沒給俺娃起名呢。”

平凹說:“早都起好了。”

小施問:“叫啥?”

平凹說:“施樂文!”

小施又問:“領導,要不要弄個起名儀式?要不要寫個啥?”

平凹反問:“寫啥呢?給娃起個名字還寫啥呢?”

小施解釋:“想讓領導給俺娃把名字寫到出生紀念冊上。”

平凹說:“叫施樂文就行了,快樂的樂,文化的文,做個永遠快樂而且有文化的人。”

今年4月,平凹耗時一年九個月的長篇小說《秦腔》出版,小施請領導簽字,平凹寫的是:“施喜儒之子,施樂文存。”

學童楊瑩

我和楊瑩算是詩友,在不同的報社卻做著相同的副刊編輯。隔三差五,就有電話往來和詩文交流。

1994年2月9日,在我主持的《軍工報》“翠華”副刊上發表了陝西省委宣傳部副部長李沙鈴撰寫的《楊瑩印象》。當我把樣報送給楊瑩時,她送我剛出版的一冊《楊瑩小詩》。

拜讀《楊瑩小詩》,我驚歎她的才情,驚歎她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例如,收進這本詩集的第一首詩《雪吟》,就給人以耳目一新的震撼,這首詩最後一段寫道——一切都會轉眼即失。

隻有燃燒著的信念,永恒

我是雪

在我的腹下,卻是春

讀後,不由讓人想起雪萊的名詩《西風頌》。這與“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是不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第三首詩《葡萄》,隻有短短七行——眼前有一串葡萄。

綠得可愛

熟了沒有呢?

真想嚐

可它長在人家的果園

還是偷偷給它一個吻

快快跑開

我不想“快快跑開”,我要慢慢品嚐。看到這“一串綠得可愛的葡萄”,讓我滿口生津,垂涎欲滴。更讓我欣喜的是,看到了一個招人喜歡,天真清純的楊瑩。正如平凹在《(楊瑩小詩)序》中所說:“這個時候,我就想起《聊齋誌異》中的嬰寧,間或也想,山林中有一種叫麝的小獸,它喜歡自由自在地跑動,全然是浸沉於自己的美麗和香氣。”我與平凹深有同感。深有同感的還有,平凹說:“楊瑩‘長不大’,長不大的是她的世俗心。”

從《楊瑩小詩》所選116首中,你會發現和認識一個長不大的楊瑩。然而,1995年,楊瑩又出了一本《婦集》,你會眼睛為之一亮!你會為之心動!

她從《初嫁》伊始,寫了不少“初”字號文章,這些文章見證了楊瑩的逐步成長,成熟和成功。同時,也見證了她和平凹以及平凹的妻子女兒的友誼,友情和友愛。

作為見證的,還有平凹一次又一次為楊瑩題贈的詩文和墨寶——1985年3月3日,楊瑩的生日前夕,平凹為楊瑩書寫了“學童”兩個大字橫幅,左方從右至左豎寫了“行萬裏路讀萬卷書。”落款在右方,從左至右豎寫的是“正月十五楊瑩生日,囑書‘學童’二字,塗之以作賀禮,長安賈平凹乙醜正月十二於靜虛村。”

1989年楊瑩25歲生日時,平凹贈送賀詩一首——二十五歲時出版詩集。

二十五歲時談了對象

二十五歲時特別漂亮

二十五歲時世界向你祝賀

1989年4月3日,平凹在靜虛村為《楊瑩小詩》作序。不僅寫她的人,而且評她的詩。寫她的人,平凹寫得活龍活現,栩栩如生——因為她已經與我們家熟悉,常常一推門就飄然而至,抱一隻白毛兔子或者一隻狐相的小貓,惹得我女兒繞她無限飛跑,笑聲蕩漾無忌,而終了又將兔子小貓親昵抱走,給孩子留下遺憾和向往。一見到我,則要宣言她又寫了一首詩,如何了不起,不管你有時間沒時間,不管你愛聽不愛聽,就換調吟誦,吟誦畢了也不企求讚語便又格格一陣,興趣又似乎轉移到另一件事上去。她始終不安靜,總要笑……評她的詩,平凹評得入情入理,字字珠璣——如果我以一個編輯的身份和眼光,可以有百種千種理由說它的詩視野太窄,深度不夠,但她的詩立即會給你一個清麗的世界。我想,在我們的詩壇上,與其挖空心思要做哲人,堆砌字眼故充高深,真不如這麼坦蕩蕩暴露出一個純淨心靈的感覺。這個世界已混濁不清,抨擊醜惡發泄怨憤是一種戰鬥,而宣揚純淨也是戰鬥。人生的殘缺使我們悲痛激憤,而在殘缺人生中享受純真美好,更是我們的一種生活的藝術和人生的藝術。一首歌中唱道“跟著感覺走,”楊瑩的詩無做作,無浮躁,無汙染,是她的真個性,真感覺。作為讀者,我們讀她的詩也隻能跟著她的個性走,跟著他的感覺走。

1989年,楊瑩的婚期由於諸多如房子,家具,人民幣等一大堆問題,從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直推到十月。22日這一天,平凹不僅送了一條價值不菲的毛毯作賀禮,還欣然作詩《戲題楊瑩何毅婚事》以示祝賀——一個蝴蝶翩翩地飛。

飛到一個少女的書桌上,變成了詩少女十八次地變,變成一枝花

被插進了一個男孩的小瓶

從五月到十月走不完的鵲路

一夜間讀盡了李清照的“綠肥紅瘦”

過了一個月,平凹說:“改日我重寫這首詩,好讓楊瑩裱了掛在屋裏。”事後,平凹大概也過了那個熱乎勁兒,沒有重寫。這首詩卻印在了楊瑩的《少婦集》封麵,非常引人注目。

此後,平凹給楊瑩何毅夫婦題字無數,如為何毅題寫的“點子何”等等。但是,值得一提的是,2005年2月14日,我陪平凹去重慶參加《朋友》的首發式回西安剛好一個月,平凹和我,還有楊瑩夫婦,誌平夫婦,在平凹新家聚會,平凹送楊瑩一本《朋友》。簽名時,不像往常隻簽上對方和自己的名字,而是密密麻麻寫了滿滿當當一頁紙——楊瑩初入文壇時,清純天真,很有文學才情,寫出了許多美妙的詩。一晃十數年過去,人成熟了,處理事情有道,文章也變得老辣,而性格依然開朗,不做作,不虛偽,深為文壇喜歡。此書中所收一文,係當年對其印象,已與如今不同了。今將此書贈楊瑩一冊,存念。今日我搬新家,楊瑩夫婦來,送我大蘋果,還是老朋友好。願楊瑩永遠充滿活力,詩文更大成功,家庭愈發幸福。

平凹二零零五年正月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