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月17日。
下午6點我給平凹打手機,他說來人很多,等一會兒還要去很遠的地方吃飯。
我問:“在哪兒?”他也不知道,讓我吃了飯再去大堂。
過了許久,我正吃飯,平凹給我打來電話,說他快回去了,讓我快去。
我說:“你吃好了,我還沒吃好呢,你在大堂好好學習,我等會兒過去。”
我和陝西上方科技公司總經理雷迎輝,西安文理學院研究員田軍不約而同地趕到大堂時,平凹的大門敞開,他正倒茶。
田軍和平凹早已相識,我向平凹介紹雷迎輝:“這個美女是四川女子,叫雷迎輝,在西安做醫療器械,人能幹得很。”
平凹問:“叫啥?”
小雷說:“雷迎輝,像個男娃兒名字。”
平凹說:“我們老家有個父母官,是商州市市長,叫雷生輝。”他又問,“你是四川哪兒的?”
小雷說:“綿陽,賈老師去過沒有?綿陽是個小城市,但是幹淨衛生。”
我說:“平凹去過綿陽,呆了一個多月呢。《白夜》裏的目連戲就是在綿陽搜集的。”
綿陽,是平凹的《廢都》走紅時,他卻以受難者的身份悄然入川的避難所,也是他安妥靈魂的棲息地。提起綿陽,也勾起他對往事的回憶。
平凹說:“我是1993年8月去綿陽的,住在綿陽師專。幾乎每天下山吃辣米粉,認識了一個女娃,是重慶女子。她在那裏打工,也是老板的女朋友,老板是單身,我那時也是單身,對那個女子有好感。後來,老板托人捎話,說那女子回重慶了,你要是願意,我把她的電話,地址給你。我想,你都不要了,我咋能要呢?還有一個四川女子,是演員,是看目連戲認識的,扮相好,還給點煙,敬酒。後來聽說她離婚了,但我那時已認識了郭梅。咱總是和四川女子擦肩而過,沒緣分麼。”
我接過話茬,開玩笑說:“小雷現在還沒結婚,還是個單身,你敢不敢追求?”
平凹說:“她是你的朋友。”
我說:“我和燕玲結婚都十二三年了,也沒有機會了。可是,第一次見小雷,也曾眼睛為之一亮。現在給你一次機會,看你會不會眼睛為之一亮?”
平凹說:“你沒機會了,我也沒機會了,咱和四川女子就沒緣分麼。”
小雷說:“有緣分,今天能見到賈老師就是緣分。以後還希望賈老師多指點。”
我說:“你賈老師厲害得很,能掐會算,你讓他給你預測一下。”
平凹說:“你想問啥?”
小雷說:“生意上的事,看今年生意好不好?”
平凹說:“你報三個數。”
小雷說:“428.”
平凹說:“你再報一個字。”
小雷說:“責任的責。”
我和田軍在一旁默聽靜觀。隻見平凹右手掐指,沉思片刻,他說:“有主,暗中藏土,土能生金,貝在土下,土動有財,今年有財運,財還很大,門已大開,但出門有人問,有人詢問,注意有人查詢檢查。”
小雷說:“有賈老師這樣的貴人相助,我想今年的生意會比去年更好,我也會注意一些問題。我還想請賈老師看看我的婚姻好不好?”
平凹又讓小雷報三個數,報一個字。
小雷說的是:“327”和“想”。
平凹解釋說:“木(目)在心上,無根無底,猶豫不決,說媒的人介紹的人意見不一,先統一不了,自己也主意不定,正在轉彎,需要有人指點迷津。”
小雷說:“賈老師說得準,是這麼回事。看來我的婚姻一年半載還解決不了,那我就好好做生意,個人問題慢慢再說。”
平凹說:“不說這了,你會不會挖坑?”
小雷說:“咋個挖坑?”
我對小雷說:“陝西挖坑跟四川鬥地主差不多,是一回事。”
平凹說:“我教你,兩個人咋挖。”
我笑說:“你打破了燕玲曾說的話,四個人打麻將,三個人挖坑,兩個人玩人,一個人自摸。”
平凹說:“這玩起來有意思得很,我教會了幾個人,都把我給贏了。”
田軍說:“我試著學一學。”
試著玩了一次,平凹說:“正式開始,一張5塊。”
我和小雷觀戰。
眼看田軍贏了,平凹先說:“在樓下設個銀行,刷卡。”後來又說,“欠賬,等開了餐館請吃。”
我們三人,都知道平凹在耍賴,你有啥辦法?在人家的“地盤”,在人家的“勢力範圍”,你有口難言。但是田軍贏了,還想乘勝追擊;小雷急了,正在躍躍欲試;我也躁了,不停發功,為田軍保駕護航。
平凹說:“小雷不能上,按西安的規矩,輸10塊要摟抱一次。”
我說:“看把你想得美的,陝西還興輸了脫你的衣裳呢。”
誰知此後,平凹連連得勝。我鬥法失敗,畢竟不是平凹的對手;田軍無能為力,無法抵擋平凹的攻勢;小雷慶幸自己沒有上場,感歎她也會是賈老師的手下敗將。
平凹這時好不得意呀,他說:“我發功時念了咒語,我一摸一個3,一摸一個3.”
我說:“咱是手下敗將,鬥法失敗,甘拜下風。”
田軍說:“下次再來,用我的強項打麻將對付你。”
最後,隻有一次田軍贏了。
平凹問田軍:“有車沒有?”
田軍說:“車讓別人借走了,是讓兄弟送過來的。”
小雷說:“我有車,賈老師有啥事你就說。”
平凹說:“沒事,隨便問問。”
我見平凹一邊打牌一邊問話,我也想起一事,馬上就問。我說:“北京賀總問,在西安《朋友》搞不搞首發式?”
平凹說:“不搞。”
我說:“賀總協商在29日星期六搞簽名售書。”
平凹說:“都過年呀,誰買書呢?”
我說:“你看啥時間合適?”
平凹說:“都過年呀,還要回老家去,不搞了。”
我說:“你不同意搞《朋友》簽名售書活動,還有其他原因沒有?”
平凹說:“馬上要準備《秦腔》首發式,明天記者還要來采訪,不能衝擊《秦腔》麼。”
我說:“我知道了,《朋友》淡化處理。”我又問,“給賀總寫的字寫了沒有?”
平凹說:“回來事多得很,過一段時間,閑下來再寫。”
我說:“這兩個問題,我明早給賀總回話。”
平凹說:“對,對。”
這回平凹輸了。他說:“軍民故意問我這問我那,叫我輸了。”
小雷說:“魯老師運用的是分心戰術。”
田軍說:“魯老師繼續問,問點兒複雜的問題,讓賈老師回答。”
我故意連續問平凹:“你對《朋友》一書滿意嗎?你為什麼不想在西安再搞簽名售書活動?你在《秦腔》之後準備寫長篇小說還是長篇散文?”
平凹瞄了我一眼,不予理睬,專心致誌整理他手中的牌,再想用分心戰術就不靈了。
誌平,曉莉來到大堂,我把小雷介紹給他倆,我還問誌平:“你看小雷這四川女子咋樣?長得漂亮吧?能不能入畫?”
誌平卻反問我:“你倆是啥關係?啥時候認識的?”
我說:“我們是師生關係,早就認識的。”
平凹說:“說是朋友是情人的越沒事,說是表妹表弟的越有事,說是老師學生的更有事。”
我說:“你把我冤枉了。”
平凹說:“楊振寧82歲,找了28歲的翁帆,現在興師生戀了,老師找學生的多得很。”
我說:“人家是人家的事,我可是小雷的保護神。”
平凹又說:“越是說自己老實的越不老實,越是說自己是忠臣的越不是忠臣,越是說自己是朋友的越不是朋友。”
曉莉說:“老魯是披著狼皮的羊,不用提防。”
小雷卻說:“我可是披著羊皮的狼,你們都得小心!”
你看這四川女子,不服不行!
一語驚人,眾人皆笑!
任家父女
“初八十八不算八,二十八是個福疙瘩!”這是平凹在為母親77壽誕所作《獻壽圖》上寫的一句鄉謠。每次去大堂,我都要看看這幅《獻壽圖》,念念這句鄉謠。
那天,我去大堂,平凹正在寫《大唐芙蓉園》,我獨自靜觀默讀。片刻,見平凹擱筆,我說:“昌德圖書公司的賀南鑫總經理過年要去重慶,你答應要寫字的,他也問了幾次,你抓緊給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