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蓮兒苦口婆心的勸說之下,我才老大不情願的換上粉衫羅裙。蓮兒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小姐快滿十歲,不可成日做男童裝扮,有失體統”,或者“此去免不得遇見天家貴胄,可不能失了老爺的麵子”,一邊不知從哪翻出一套粉糯糯的鵝黃色裙襖硬是套在我身上。天可憐見的,好動的我被這層層疊疊的衣衫束的僵直如偶人一般,那裙擺長及地上,一踩一個趔趄。看著她興致高昂的將一大疊的粉色裙襦一一疊進包袱,我隻好百無聊賴的倚在窗邊曬太陽。
急急的腳步聲,還有奮力敲門的聲音。我搖搖擺擺的踩著裙子去開門,就見陌一臉燦然的笑正立在門前。見到我,笑容立即凝固,飛速退開一步,伸手捏決,口中還大喝:“縛!”我還未待反應,就見四麵八方飛來一道銀絲將我纏了個結實。“陌!你做什麼!”我傻眼的看著身上捆的七扭八歪的繩子。他捏訣的手仍僵在空中,一臉震驚的看著我與手忙腳亂解著繩索的蓮兒。“魚,魚兒?”似乎仍未反應過來,“你,你為何做此裝束?”“小姐隻是換回女裝罷了,公子為何如此動粗?”蓮兒懊惱得看著她的心血被毀的七零八落。“我,我隻是過於驚異了。”陌仍然不可置信的揉著眼睛。我哭笑不得的提起裙擺做淑女狀,“果真如此怪異?那我就去換下這身。”
“不用換了。時辰已到,你二人還要鬧到何時?”師父不知何時來到屋前,好整以暇的看著這場鬧劇。依然一幅雲淡風輕的神情,隻是在對上我的眼睛時,眼裏劃過一抹讚賞的笑意。那眼神,是不是表示其實我也不是見不得人的?我立時臉上發燒,訥訥的喊了聲“師父”,便不知手腳該如何擺放了。“你的臉色怎紅的如此怪異?”陌朝我緊走幾步,伸手來探我額頭,卻被師父不動聲色的隔開,將他拉至外院。
接過蓮兒遞來的碩大包裹,並在一通名門千金行為論的教誨後,我終於得以辭別韓府的眾人,踏上旅程。師父策馬隨在車外,我與陌兒則被安置在偌大的車廂裏。他笑得訕訕:“沒想到魚兒做女子裝扮與平日大不相同。”我斜他一眼:“魚兒是否如此不堪入目,讓公子當做妖孽捆綁起來?”“非也,直讓小生驚為天人。”他嘻皮笑臉的做了個揖,倆人皆大笑起來。窗邊傳來師父的聲音:“陌兒,可願與為師騎馬共行?”陌兩眼放光的應聲,立刻棄我而去。
窗外,陌得意洋洋的騎在馬背上朝我扮鬼臉,師父則扯著韁繩緩緩而行,不時朝我這裏瞥過幾眼。我回他一個微笑,肚裏則為師父的偏心牢騷滿腹。
夏末秋初的天氣,涼風習習,十分宜人。我愜意的倚在窗邊,欣賞沿路深深淺淺的綠色景致。均縣離韓府所在的魏縣坐馬車大約五日左右可到,按師父的說法,前兩日我和陌必定覺得新鮮,後幾日若是不見市集人煙,想必叫苦連天。不過眼下風和日麗,官道上來往的車輛行人眾多,我的興致一直不減,隻想著讓陌下馬,我也好到師父身後過過騎馬的癮。
馬車緩緩地走著,我正向外看的出神,車後卻忽然傳來得得的馬蹄聲,還夾雜著高聲的吆喝與尖叫。那蹄聲越來越近,我詫異的探頭向後看去,隻見一人一馬正飛一般的朝我們的方向過來。少頃便來到車駕前。那馬長嘶一聲,甩了下頭,原地停下,而馬背上的銀甲武將則下馬行至師父麵前,單膝跪下,道:“末將陳述見過韓大人。”師父勒住馬,卻沒有下馬的意思:“陳將軍一路飛騎而來,有何要事?”那名陳姓武將回道:“平王遣末將率兵一路護送韓大人及家眷前往。”率兵?我急忙朝官道盡頭望去。遠處似乎真的有抹黑漆漆的反光,看來為數不少。“韓某謝過平王美意。隻是韓某僅攜小徒與家仆數人前往均縣,如何敢勞動將軍大駕?”
“韓大人此言差矣。天子將於妙檀寺祈祝,事關國家社稷,而韓大人則受天子重托,大人的安危便是我等武人的本分。平王特囑末將隨侍大人聽候調遣,也可護的大人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