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終於,“出去。”他無力地闔上眼,嗓音冷淡疏離。

房門輕輕嗒地一聲關上,他腦仁像是被針紮了一般細細密密的疼痛席卷而來。

往事那麼糟糕地橫據在他們之間。

盛陽在說出那一段話後她就後悔了。

九年前許扈出軌。許母不是溫柔賢惠的那種女人,她靠著娘家勢力嫁進許家他們兩人的感情有多少就連當事人也是模糊大概。對她而言生活中可以沒有愛情,利益卻是非要不可的。她和許扈的鬧劇重複太多次,而每次爭執字眼無非就是公司和分股。

盛陽那時太過無知,她的世界觀愛恨是非分明,不像現在討厭的人也照樣虛以委蛇對他笑。她自作聰明地找了許扈不在的時間將她母親性子裏的蠻橫無理發揮的淋漓盡致,可那個人依舊溫溫柔柔地笑著說:“進來吧。”

再然後她跟著她上樓,小姑娘的脾氣很倔把漆木的樓梯踩得震天響,她也不介懷,寬鬆的孕婦裝下是即將臨盆的大肚。所有的變故不過是一瞬間的事,那人摔下樓梯,鮮血淋漓。徐恒之進門後大驚失色以及怨恨的眼神,是很長一段時間的夢魘。

明明什麼都沒做,卻感覺全世界都認定了她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當天那人難產過世,許扈久違回過家門氣急敗壞地踹了她一腳。她疼得倒在地上,惶恐不安。許扈的懲罰很是簡單狠毒,他給了一張國外的機票,任她自生自滅。

盛陽趴在車座的方向盤上,發覺隔了多年受過傷的腹部隱隱作痛。

“去哪了?這麼晚才回來。”客廳長長的沙發座上許母頗有不滿地聞著她滿身的酒氣。“許盛陽,你現在的身份不同別做出令許家蒙羞的事。”

盛陽在扶手梯旁站了很久,最後才微弱地說了句好。

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壞運一起所有的不如意便像塔羅牌一般接踵而至。盛陽磕著宿醉後有些發熱的腦殼頭疼地想,徐恒之這一次是真的要動作將她趕出許氏了。他的實力人脈皆在她之上,想要把他從高不可及的位置上拉下來無疑是癡人說夢。況且她大學主修的是服裝設計,金融、市場運作方麵似乎是……旁聽?

準點下班的時候,小秘書交代完了明天的所有行程,而後猶猶豫豫地問她:“許經理,你要不要去醫院一趟,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外人都能看出來的不太好那就是真的不太好了。為表對小秘書諫言的重視,盛陽打了車去了最近的急診科。

急診科的用武之地絕對是不肯埋汰在感冒發燒之類的小災小病上的,小護士拎著鹽水瓶子紮針紮得幹淨利索,隻可惜沒有回血。她齜牙咧嘴地捂眼:“姑娘,你是實習生嗎?”

“是的呀。”小護士笑得很甜,第二針穩穩地紮進去依舊沒有回血的跡象,她皺皺眉對著盛陽安撫道:“沒事沒事,我們換一隻手再來。”

左肩處驀然一暖,是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掌。小護士驚訝地起身叫道:“周醫生。”白大褂下細長筆直的長腿微微動了動,“這裏我來,你去護士長那邊,那裏正缺人手。”這下,紮針才算好了。退熱的藥水一點點透過細管透過針口送進身體裏去。有男人寬大厚實的手背輕輕貼在她的額發處,他笑:“許盛陽,你的運氣還是一如既往地差啊。”

盛陽稍抬了眼去看他,高挺似鷹鉤的鼻梁骨上架住一副無框的白色鏡片,溫潤如玉的眼中滿滿都是藏不住的幸災樂禍。“過譽過譽。”她撇撇嘴,他就著她坐下。“怎麼,這麼多年不見就不想和我把酒話桑麻。”

盛陽:“周醫生,我們交情不深。”

周鈺手指骨抵著額角淺淺扯了下嘴角,“也是。”說罷就要起身,長長白大褂的邊角掃到她的手背,一癢,不由就抓住了。盛陽腆著一張臉看他,“喂,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個人學習成績比你好人際關係又比你廣,你要打敗他該怎麼做?”

周鈺起了半路隻好坐下,“這個嘛……”他笑著,“不如你自暴自棄算了。”他瞧著病秧子的臉色倏地一黑,立馬補救道:“想要打敗學習好人脈廣的學霸選手不難,學習方麵暫且不提,人脈嘛……人脈這東西複雜得很唯一的技巧就是投其所好。想奪得對方的人脈圈,很簡單,悄無聲息地同敵方處好關係……至少是表麵上。”

“真的?”她盯著他不像作假的眼神,拈著衣角的手指鬆鬆緊緊,猶豫道:“我……這次遇到了難題。”

“sally,”周鈺叫的是在另一個國度掙紮過生活過的名字,“你不是需要保護的小女孩了,我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可是囂張到連殺人都不怕。”他手上的力道沒輕沒重,本就因病難看的臉被揉得通紅。

盛陽一下沒了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