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進門,狂躁的音樂立即迎麵撲來。
裏麵的燈光昏沉暗淡忽閃不定,狹小的舞池裏,無數人在恣意扭動,影影綽綽。台上,領舞的男人濃妝豔抹穿著怪異。瘋狂的肢體語言,爆炸的活力,喧鬧的人聲,沒有誰會注意到誰,倒是個讓人冷靜的好地方。
我費力地穿過人群,走到對麵的吧台邊坐下。立即有服務生過來:“喝什麼?”
“雪碧。”
服務生愣了一下,看看我,又很快垂下頭,嘟噥著走了。
一杯雪碧很快被推到手邊,我伸手剛要去夠,一隻手更快地將杯子搶了過去。與此同時,聲音在我耳邊輕輕響起:“失戀了喝什麼白開水,給他來杯瑪格麗特。”
我愕然地抬頭,想要看看來人的真麵目,卻再度被他先聲奪人。
“讓我猜猜,你是不是被人甩了?”
酒櫃壓抑的燈光中,他柔和的麵相被冷色調地刻畫,皮膚細致潔淨。斯文的模樣配上調笑刻薄的語言,讓人有點討厭。見我看他,他聳聳肩,大口喝了一口雪碧:“居然是這種眼神……那個人,你一定認識很久了。”
好煩。
我收回目光沒有理他,今晚的主要目的並不是搭訕。
服務生走過來,送上調好的瑪格麗特,碧綠的汁液在杯邊輕輕蕩漾。
台上的dj換了一首曲子,低緩的前奏過後,突然的激昂讓池裏的人們越發躁動起來。
他放下杯子,側頭望過來:“我叫林銳,你呢?”
我看著吧台的服務生,抿了一小口酒:“胡晨。”
他啊了一聲,從兜裏掏出個小本:“如果你叫胡晨,我就叫胡扯……那個,電話多少?”
既然被看穿,我懶得再和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側身將他擋在後麵,去看舞台上瘋狂的領舞者。
林銳的聲音由身後傳來:“你不想問問我,為什麼我知道這麼多嗎?”
我沒有回頭:“為什麼?”
他輕鬆地笑,重新繞到我前麵,伸出食指,戳了戳我的額頭:“這裏啊,有很深的晦氣。”
我心底微微一顫,很快涼了下去,別開了頭。餘光掃過去,他依然在不斷打量,隻是不再呱噪。已經很久沒人敢這麼看我了,猛地被這麼盯著瞅,還是有點不舒服。似乎過了很久,我輕咳一聲打破僵局:“我認識他二十多年吧,小半輩子的時間。”
其實,關於江橋給的結果並不很意外,傷感也不多,隻是稍稍有些……不甘。找一個愛人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我將時間都給了生意和江橋,如今已經三十一歲。業界說我年輕有成,可對於一個女人,尤其是性別被隱藏的女人來說,已經注定是要被剩下的命。以前有大師給我算過,說我命中注定沒有婚姻,情人倒是不止一個。現在看來,靈驗了一半。
“節哀順變。”林銳淡淡應了一句,順手撈過我的酒杯。
我眼明手快地摁住,牢牢護在手裏:“我的。”
“小氣。”林銳的反應很是暗淡,他轉回身,沒再說話。
這倒是給了我很好的空間。我順著台階下,大大方方抬眼,目光作不經意狀掃了他幾眼。身材很好,氣質也很幹淨,輪廓線條柔和卻沒有脂粉氣,應該不是做那個行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