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嗎？”萬一厲鬼闖進來，咬你一口，你也會成為厲鬼。
小老頭說：“不怕，我有藏身的地方。你跟我來。”
我跟在小老頭身後，進了一條陰暗的長廊，這條長廊就在報社後麵，可是我卻從來沒來過。小老頭舉著一盞燈走在前麵，我不知道是因為光線的光線，還是我心裏作用，總覺得這長廊陰森森的，小老頭此時也顯得特別邪惡，駝著背，灰白的頭發亂糟糟壓在瓜皮帽下，怎麼看都不像個好人。
“你要帶我去哪啊？”我突然有些後悔跟著他來看什麼避難所，我想走。
“這就到了。”小老頭好像很怕我走掉，回頭對我笑了笑。
在昏暗的燈光下，連小老頭的笑都特別邪惡。他越急迫，我越擔心。
我站住了，說：“我怎麼從來不知道咱們報社有這麼個地方，看著怪恐怕的。”
小老頭說：“平時也沒什麼人來，陰森森地，可不就恐怖了嗎？”
“你的避難所呢，還在前麵？”
“不，就在這下麵。”
小老頭掀開了一塊板子，裏麵突然傳出一陣陣振聾發聵的聲音，像虎嘯像狼嚎。
我看著小老頭，小老頭也看著我。
“裏——麵——是什麼？”我牙齒在打顫。
“厲鬼！”
“你養著厲鬼？”
“九九八十一，還差十九個，就一百了。到了一百，我就功德圓滿了。”
“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嗎？在這裏，要想出人頭地有兩種方法，一種是掙錢，一種是捉厲鬼。這就是對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最好的注解。”
“可你怎麼敢抓厲鬼，萬一你自己變成了厲鬼什麼辦？”
“我當然不會這麼傻，在這裏先設好防護罩，然後騙下第一個鬼，等他死了，就變成了厲鬼。然後在騙更多的鬼下去，頭一個厲鬼我替我把他們一個一個都變成厲鬼。”
我低頭一看，果然低下一個個厲鬼正拚命往上撞，但他們撞不破那道防護牆。露出猙獰的牙齒。
我算和厲鬼打過不少叫道，然而直到今天，才把他們看清楚。一個綠色的人形的綠光，卻又像縹緲的霧氣，但他們的牙齒卻是特別醒目，兩顆獠牙又尖又長。
我說：“你真陰險，我差點認為你是好人。你有本事去抓真的厲鬼啊，把好端端的魂魄變成厲鬼，算什麼能耐？你這樣也想功德圓滿，轉世輪回，做夢！”
“這裏都是鬼，哪來什麼好人。”小老頭突然一個箭步衝向我，口裏還喃喃說著，“扔下你，你的同伴一定來找你，我又是一次大豐收。”
幸虧我穿的高跟鞋，後跟狠狠往小老頭腳上一踩，他抱著自己的一隻腳叫了起來。我不敢怠慢，急忙往外麵跑。隻要跑上大街就好了，我告訴自己。
小老頭看我要逃，顧不得腳疼，再次飛撲過來。
我脫下鞋子朝他擲去，可惜沒打著他。還在我越來越輕的身體幫了我的大忙，跑起來非常輕鬆。但我也不敢跑得太快，生怕像昨天晚上那樣，飛起來。
我聽到小老頭在後麵嘀咕：“身體這麼輕盈，難道要死了？唉，都要變成厲鬼了，還跑什麼？”
小老頭似乎決定抓一個要快要變成厲鬼的鬼很沒成就感，但又不能不抓。怕我回去找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