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它們死得太蹊蹺了。”青凰往旁邊幾具鳥屍也看了一眼,說道。
鬿雀和獦狚湊了過來,青凰將那具鳥屍托到了他們眼前,說:“你們看,這些鳥羽翼健全,身上也無一處傷淤,但兩眼空洞幹癟,身軀瘦削如柴,他們的死沒有那麼簡單。”
鬿雀默不作聲,靜靜地聽著青凰分析,獦狚則顯得有些慌張,他問道:“那是怎麼死的?”
“這些鳥,該是被攝魂了。”青凰的聲音冰冷刺骨,說完,她俯身將掌間的鳥屍溫柔地擺放在石頭上,徑自往深洞挺進。
獦狚失魂落魄地看了鬿雀一眼,鬿雀的表情顯得出奇的鎮靜,她隨著青凰的背影往前去了,獦狚費了好大勁兒晃過神來,三步並作兩步跟了上去。
洞越走越深,越走越冰涼,青凰可以清晰地聽到三個人的腳步聲在洞壁間傳播回蕩,亂亂地交織成一片。地上的鳥屍越來越多,青凰一路小心翼翼地落著腳,遇著屍體密布的地段,就索性飛跳了過去。
經過了一段羊腸道,頭上的岩壁漸漸抬高,空間越走越大了起來。越往裏走,青凰的腳步就越快,鬿雀和獦狚則漸漸慢了下來,兩人頻頻對視,臉上肌肉高度緊繃著。
終於,十米開外的一點亮光,昭示著隧道將要終結了,青凰興奮地跑了起來,鬿雀和獦狚匆匆跟著。
隧道盡頭,是一處開闊的洞府,水聲淙淙作響,聲音空曠遼遠;石鍾乳高高懸掛空中,粼粼倒映著一池波光,水上漂浮著許多鳥屍;怪石嶙峋,星羅棋布在洞中的地麵上、池邊上、石壁上。
青凰緩下腳步,徐徐穿梭其間,就在一個拐角,他看到池中石渚上坐著一個人。
石渚上的人背對著青凰落座,一頭烏黑的長發在地上蜿蜿蜒蜒探入水中,他穿著一襲玄色長袍,形體筆直而瘦削,自帶著一股強大的氣場,讓人難以逼近。
他顯然已經聽到了背後緩緩靠近的腳步聲,但不為所動,依然端坐如泰。
青凰緩緩挪著腳步靠近水麵,身後的鬿雀和獦狚已經完全屏住了呼吸,如逾雷池,已一步也不敢再往前。
青凰二話不說,雀躍騰空,亮出右掌,腳尖飛掠水麵朝渚上之人劈去,那人依然紋絲不動,隻將長袖一縱,就在那池麵上蕩開一絲波紋,此時青凰之掌已至近前,卻仿佛感受到一堵無形的銅牆橫陳之間,她聚於掌間之力一絲不減被那堵無形之牆彈開了,將她打出了好遠。
青凰重重摔在了岸上,鬿雀和獦狚慌忙過來扶住了她,她並不是力量不濟,隻太低估了眼前這個人的內力,才被輕易中傷。
“你是誰?”渚上之人依然背對著青凰一行沉沉發問,是一把男人的聲音,這聲音十分粗礪,切割著石壁慢慢傳來。
青凰驀地瞪圓了眼睛,瞳光透著猶疑和訝異,旋即又平息了下去。她站起身來,一步一步重又臨近水塘,對著那人的背影厲聲問道:“你又是誰?”
話音未落,那人的肩膀抖了一下,但依然背對著青凰,不作一語。青凰繼續說道:“你可知北號山彌霞穀是什麼地方,竟敢擅闖至此大興殺戮,少在這兒裝神弄鬼,轉過來!”
一語未休,青凰又飛掠著水麵朝石渚奔去,那男人兩袖一搖,在水麵上拍起了層浪,那浪花並不具攻擊力,隻是隔擋了青凰的視線和路徑,緩緩將她逼回了岸邊。浪花平複後,那男人已經離開了石渚,蕩著巨袖朝洞口飛奔而去,如緞的長發在身後瘋舞。
青凰騰空而起,追趕著那個男人,獦狚和鬿雀也紛紛現了原形,空陸並進地飛竄在崖壁之間,往男人遁去的方向狂奔。青凰卯足了勁兒,一個縱身,伸手抓住了男人的頭發。
一瞬間,青凰將渾身靈力聚於掌間,翻著手掌死死纏住了那束黑發,男人衝勢過大,長發於刹那繃緊,緩衝不及,冷不防在空中被拽翻了個後仰跟頭,在男人的身體完全縱直的瞬間,男人的那張臉就裹著淩亂的發絮,翻轉著出現在了青凰的麵前。
這是一張皮膚白皙的臉,眉眼清爽,顰蹙之間籠著一層蒼涼,那一瞬間,他的眼睛勾勾地望向已然呆住了的青凰,目光一絲迷離,而後順著翻身的勢頭,將頭一擺,那束長發便從青凰已經僵直了的手中鬆脫開去。
青凰的眼眶裏已經湧滿了淚水,這張臉對她來說是那樣的熟悉,就算這張臉透明得隻剩一抹輪廓,她也足能夠清晰地分辨出來,因為這張臉就是令她魂牽夢繞,狂奔北號以赴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