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獻圖(1 / 2)

人們猛然意識到什麼,即將到手的金子都往地上傾倒,金子們頓化為一坨坨黃色糞便,當街積累了起來!

樹上的金子還在下著,人們已經躲閃不及,紛紛逃竄。地上的老者左左右右被人零星踹了幾腳,醒來目此情景,嚇得魂不守舍,棄攤而逃。

畫護使被嚇得怔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了。看著街上越來越多的糞便,聞著慢慢濃烈的臭味,畫護使想起了什麼,慌慌躲避跳閃著跑到那卷畫紙前,用袖子把那將幹未幹的一點血水拭了去,樹、金子、糞便都重又化了墨霧縮回畫紙。一陣喧囂鬧騰之後,複歸為紙上一棵墨色蒼鬆。

畫護使坐在畫攤的椅子上,看著人跡頓空的街道,定了定神。他對文曲星君的分辨之理,似有了更多參悟。

梁家店書塾內,馬飛燕帶著馬良、那琰來到了馬裘容所在的上房,將一幅蓮花圖交到了馬琰麵前。圖上蓮花盛放,蓮葉披波,花色粉嫩,葉色青翠,煞是好看。

馬裘容來回掃視著站在跟前的這三個人,目光觸到馬良時,不禁為那相形見絀的衣裝服飾微微蹙眉。

馬琰接了畫看了一眼,擱到桌上。“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爹,這是良哥哥畫的畫兒,您給看看,畫得咋樣?”

“稚子之畫,有什麼可看的。”馬裘容一臉不以為然。

馬琰有點著急了,“老師,您就看看吧,這可是馬良花了好長時間畫的。”

見馬琰也說了話,馬裘容臉上的神情稍稍緩和,不耐煩地瞟了馬飛燕和馬良一眼,抄起畫紙,認真看了起來。

良久,馬裘容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著,眉尖時而微蹙,時而舒展,馬良等人屏住呼吸,默默地注視著老師臉上神情的變化,心情起起伏伏。

“嗯……這彩墨……馬良你用得上這彩墨?”

馬裘容終於開口了,反卻招來了馬琰一臉的不滿。“老師您甭管這彩墨了,那是我爹的礦墨,我送給馬良作畫用了,您快看看這畫到底怎麼樣。”

馬裘容再次端詳起畫來,沉吟半晌,說道:“這蓮花倒也算是惟妙惟肖,關鍵這施墨濃淡相宜,為這幾莖蓮花平添了不少立體感。隻是這形似之餘,就缺了些神韻,尤以這幾筆清波為甚,略嫌呆板。”

馬良專注地聽著,臉無表情,而飛燕一向知道馬裘容那吹毛求疵的性格,心想今日良哥哥的畫能得到這番評定,也已是極好的一件事兒了。開心地往前幾步,搖著馬裘容的袖子問道:“爹,您就說說良哥哥這畫畫得可好?”

馬裘容看敷衍不下,隻得微微頷首,道:“尚可。”

馬琰和飛燕當即開心地跳了起來,馬良立在原地羞澀地微笑著。飛燕拉著馬良近前幾步,向馬裘容道:“那爹您收下良哥哥做您的弟子吧!”

馬裘容臉色驟變,將那畫紙重重往桌上一放,斜覷著馬良道:“敢情你費這麼大周章,就是為了這小子進學啊?飛燕你可太講義氣,也太輕看你爹我了!”

馬良一臉的失落,飛燕不依不饒,晃著他爹的袖子,撒著嬌。馬裘容把袖子抽了回來,不去理睬女兒。

馬琰心裏十分困惑,問道:“老師,您剛才不還誇馬良的畫兒畫得好嗎?馬良真的是個很有天賦的孩子,老師您就收下他吧。”說著,馬琰暗暗拉了拉馬良的衣角,示意他也說點兒什麼。

馬良原本正傷心地出著神,被馬琰一拉立馬晃過神兒來,他吞了吞口水,怯怯地看著馬裘容,說:“馬先生,我……我是真心想念書,我……”

馬飛燕看著馬良結結巴巴的樣子心裏著了急,“是啊,爹,您看,良哥哥是真心想跟著您誦經典,習學問的,您要是收下了良哥哥這個弟子,以後我們三個就可以朝夕相處,互相敦促著長進知識了。”

聽到馬飛燕言道要跟馬良這窮孩子朝夕相處,馬裘容氣不打一處來,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把馬飛燕後邊兒的話給噎回去了,馬良跟馬琰也嚇了一跳。

“念書長知識,馬良你拿什麼念書長知識,你爹你娘可曾念過書,死後可曾給你留下什麼念書的家夥事兒?你爹不也就畫個幾幅畫兒,小有點兒名聲嗎,以為本事大了遠走他鄉,不最後也落了個客死異鄉嗎?”

馬良原本低低地埋著頭,下巴都快抵到脖子了,聽到馬裘容說到自己的爹爹客死異鄉,他當即仰起臉來,直視著馬裘容,眼裏噙滿淚花,但目光銳利如鋒,一字一句說道:“我爹沒死。”

“沒死?那你爹在哪兒呢?這麼多年你可曾有你爹的一絲音信?你娘死了你爹可曾來奔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