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滴驗(2 / 2)

畫護使仍然沒從錯愕之中晃過神來,那女人已將左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用手輕輕撫弄著畫護使的衣襟,試圖將它慢慢撩開。

畫護使十分緊張,不知所措,慌慌將女人的手打掉,往後退了兩步,說:“姑娘自重。”

那女人越發覺得有趣,將身子整個靠在了畫護使的身體上,畫護使躲閃不及,支著兩手試圖推開,豈料那女人的雙手似有千鈞之力,越箍越緊。掙紮之中,畫護使一時重心不穩,被那女人糾纏著滾到了地上。

女人的發髻已被打散,一頭黑發鬆散著覆住了畫護使的臉,畫護使的前襟已被女人徹底褥下,他越發的緊張了起來,加大了掙紮的力度,卻又不敢失聲喊了出來。

就在畫護使苦苦掙紮之際,女人突然停住了手,僵在當地,緊接著化了一陣墨霧從畫護使身上褪了下去,飄回了案上那卷畫軸。霧散之後,那女人又規規矩矩地躺在畫軸當中,形態與之前無異。

畫護使驚魂甫定,漸漸明白了文曲星君所說的自知如何分辨之理。他呆呆地看著拇指上已然自愈的細小傷口,回憶著剛剛所發生的一切,心裏油生一股喜悅。

有了這了得的神力,這凡間似也不是那麼可怕了,文護使淨是危言聳聽。

又一日,畫護使沿街遊走,見一畫攤兒上的老者正奮筆畫著什麼,周圍張掛著不少本人的作品,皆是梅蘭竹菊、古木蒼鬆等草木工筆。畫護使細細端詳,心想那畫侍女之人心懷醃臢之心,這畫草木的,想必便是素心自守之人了。

畫護使當街便咬破了拇指,將血珠子彈濺在一幅蒼鬆圖上。

蒼鬆圖的墨色頓時暈染開來,由畫中升騰起來,鬆葉緩緩搖曳,枝幹輕輕交斜。墨霧起處,畫中的蒼鬆枝葉從畫卷中猛地探了出來,迎風怒長,高高擎起,直衝破畫攤兒的蓬頂,舒展的枝冠覆住了沿街的瓦舍。

一陣突如其來的巨大動靜,一片猝不及防的冬日蔭涼,引得街上的行人紛紛駐足圍觀。那執筆老者見著此情此景,已早早嚇暈了過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畫護使看著眼前由畫中擎起的巨樹,心裏反倒仍有幾分得意,他饒有興味地欣賞著樹木的枝葉,輕輕拍打著蒼勁的樹幹。

忽然,樹冠頂部出來了嘶嘶的聲響,眾人抬頭看去,發現那茂密的枝葉間竟長出了金色的藤條,蜿蜒纏繞著在空中不斷拉伸。藤條上麵綴著許許多多的金錠、金條、金首飾在人們目瞪口呆的注目下,藤條上的金飾越長越多,泛著金黃的光色,照亮了半邊天色。金子沉沉壓枝,枝柯吱吱微響,似有墜落之意。人們嘖嘖驚歎著,暗暗垂涎著,紛紛往樹下靠攏過來,攏著衣裙巴不得接個滿兜。

畫護使心裏納著悶兒,畫中之物本隻是一顆尋常鬆木,施法之後竟會長出金子!他看著人們趨之若鶩的神情,覺得怪有意思的,但他已經開不了口告訴大家這些隻能短暫停留,索性懷著滿腹好奇靜待事態的發展。

忽然,一根棍子橫空而來,原是那等不及的屠夫耐不住懸望,想早早打落一些。那棍子斜斜直插樹冠,樹身猛地一搖,枝葉一抖擻,竟真把那滿樹的金子抖落了許多。

金子下墜,人們張著各式能接物件的東西推推搡搡湊了過來,亂七八糟吼成一片。誰扯了誰的衣服,誰踩了誰的腳跟或裙角,此時都已經分辨不開。

金子落在了地上、人們的衣兜上、手上和頭上,人們歡欣雀躍,朝天朝地朝著地上未醒的老者一陣跪拜。畫護使笑疼了肚子,蹲在一邊直不起身。

慢慢地,呼笑聲沉下去了。金雨還在下著,但是人們發現接到的金子開始變得鬆軟起來,甚至到了可以**的程度,大人們想塑個金錠,小孩兒想捏隻兔子。但是還沒做完,那金子已經軟得不像話了,還漸漸滲出了汁水冒起熱氣,漸漸飄起了一股難聞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