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威風啊!”蘇挽卿反瞥某人一眼。
雲倦初點頭。
蘇挽卿便索性回了頭盯著他:“可在你麵前,他就成了另外一副樣子。”
雲倦初望著遠處的人,依舊不語。
“回回神,回回神!人跟你說話呢!”蘇挽卿就使勁搖他手,終於如願見他回眸。秀目看牢他的,她問道:“你有沒覺得,他看你的眼神……有些……有些……?”
“有些什麼?”
“反正是不對勁。”她挑起柳眉。
他搖頭,輕笑:“哪有的事。”
心裏有絲異樣,說不清道不明,見了他的笑,她不知現下自己唇邊這笑究竟是在安慰他,還是在安慰自己,悠悠道:“你啊……也不知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
“不是一切有你嗎?”他含笑攏她入懷。
她嵌合在他懷內:有誰能想,這世上看來最清冷的人啊,其實卻有著那麼溫暖的懷、那麼溫暖的心?一切,都隻有她一人清楚而已。想著,心上便湧起化不開的憐惜,她轉眸,貼上他頸窩,輕笑:“我連你都還管不住呢,何況是別人?”目光勾勒他側臉,“我的雲啊,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好看?”
繾綣的目光中,雲倦初的臉忍不住又紅了,將她擁得更緊,他低笑:“想哪兒去了?”
居然聽懂了呢!蘇挽卿也不知該高興還是該擔憂。瞥他一眼,她又抬首望向前方,一本正經道:“我可聽說,最近汴梁城裏男風大盛……”
“……”臉已紅透的雲倦初半晌才答出句,“胡說。”
聽他語帶委屈,她不由輕笑出聲:“嗬嗬,而且啊,我可看出來了:你待他也與別人不同呢。”
“挽卿?!”聽這口氣,從不輕易動氣的人也已真有幾分惱了。
她自然不懼,轉過身來,直麵於他:“這幾天,他對你言聽計從,你對他百般鼓勵,凡事都放任他自行處理,對不對?”
不能說……錯吧,隻是其中深意,他不知是不願提及,抑或是無從解釋:這樣對待,似是種直覺,又不能不說其中也帶了算計。想著,雲倦初微蹙了眉心,麵上紅霞已然悄悄褪去。
她見了他逐漸幽寒起來的神色,輕輕一喟,雙手攬上他肩,說道:“好了好了,不與你胡攪蠻纏。我知道的:他還年輕,要的就是鼓勵肯定,最好還要狠狠推他一把——於理,你這個‘公子’做得一點沒錯。”
他聽出她話裏有話,不禁挑眉:“挽卿,你何時也學會了話說一半?”
還不是跟你學的……蘇挽卿埋進他胸膛:“倦初,可你也畢竟還是他的姐夫啊——於情,他也是你弟弟,是不是?”
“你是……怕我算計他?”
“我不知道。”蘇挽卿搖頭,“我隻知道:你們兩個就跟鏡子裏外的一樣,光都太亮了,這樣會照得兩麵都受傷的。”要如何說呢,她對他的了解。他的智慧他的鋒芒,太過犀利太過淩厲,就連反光都刺眼啊。好怕他再受傷,怕他其實脆弱的心靈再一次因為別人的傷而自苦自責,而更添淒愴。
“挽卿,你多慮了。”
她抬眸,對上他淡然的笑——“在我眼裏,咱這個弟弟還是個孩子呢,不是嗎?”
所以,在光芒相交的時候,你選擇了保護他縱容他?可拿什麼——你自己嗎?心好酸好疼:就是不該來的,什麼都不該管的——早就知道,這些人和事,哪一樣他能脫得開放得下?內裏是這世上最軟的心,可為何麵上卻要笑得那般冷?好想好想把所有的熱量都分給他,暖著他,裹著他,哪怕一起融化。纖指交扣,將他清瘦的肩膀攏進臂彎,一時,她不知該怎麼回答。
他撫著她的秀發,笑得溫柔:“不要小瞧了你夫君好不好?我既敢來,便是早有萬全打算。無論於事於人……於心,我都不會讓你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