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暮雪從袖子裏抽出一柄袖劍?不對,那是一柄精致小巧的匕首,匕首的握柄上已被遒勁的一股外力刻上兩個字——江易。方才為了給血煉造成嚴重的外傷,從傷口飛濺而出的幾滴血滴就沾染在暮雪的嘴唇邊,她似乎還未察覺,這個人感官感覺未免太遲鈍了。倘若現在有個外人在現場,嗬,這一看還真是有些可怖,暮雪人如其名,白嫩的皮膚玲瓏剔透得就好像去年十一月從天而降的飄飄白雪,有點吸血鬼的意思。

察覺到從某個地方飄來的怪異的打探眼光,暮雪才在恍惚間發現自己的臉上沾了什麼濕噠噠的髒東西,隨手用手一抹,又在手指尖細細撚了撚,有些粘稠,是血。將那個怪異的東西在腦海裏給予了一個自認為正確的定義後,暮雪竟探出舌尖淺淺舔了一口那滴血滴。暮雪如是想,自出生以來不知道已經在她手底下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可她卻從未嚐過血的味道,這下正好,更何況是麵前這個人的血呢。還未給出一個確切評價,暮雪就警惕得豎起了耳朵,環顧四周密布的竹林,眼神一頓,好似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喲,客人來了呢。”暮雪熟練地收起匕首藏於袖間,轉頭望向血煉,那眼神分明是在告訴她,有人來找你了呢。血煉也是經曆過非人訓練的優良種子,自然也就察覺了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縈繞在四周竹林間似有若無的氣息。隻是,她卻沒有像暮雪那般警惕,那股氣息……很熟悉……

她首先能確定的就是,那個人一定不是殺手,就這麼公然且沒有任何掩飾地就將自己氣息暴露在人前的,不是對自己的身手有絕對的自信的狂人,就是白癡到爆表的初級見習殺手。血煉之所以能夠那麼篤定那個人不是殺手,正是因為這環布於四周、使人不禁有些眼花繚亂的綠翠衝天竹林。可千萬不能被這表麵給欺騙了,林子裏可是四處都布滿了隱形的陷阱,並且,竹林的排布也是被那位世外高人特意設計的,是某種上古神秘的陣法,鮮少會被不知者破除。像血煉和暮雪,就是屬於先知那邊,另一邊就是要進林子的人有足夠的本心。尚未真正進入這異世的,尚未趟過異世裏某灘渾水的,大多數自然是秉著那一刻本心。要知道,經曆過這些,再能夠秉著一顆本心的,則是極難的。再加上那股氣息她是如此之熟悉,那個客人模糊的麵目在她心底也漸漸明朗起來。望著心裏那個漸漸明朗的麵容,血煉竟不自覺得溫柔一笑,連她自己都沒沒發現,她對那個麻煩包的重視,連她自己也不會知道,她還會綻放如此明媚的笑容。

血煉絕對不會想到,暮雪此時正盯著自己臉上方才一閃而逝的笑容而驚奇不已,然後便是陷入了短暫的思考。看來,那個客人對於血煉很重要呢,很好,我就看看這個能讓血煉如此重視的人,是個怎樣的角色,暮雪如是想。很不幸的是,那個客人似乎還沒有發現自己那笨拙的藏身本事已經將自己赤裸裸地暴露在了兩人麵前。暮雪從來都不是個有耐性的主,今天她卻為了見識要見識見識那個客人竟破天荒等候了那麼久,也算是她破例了,也算是她給足了那客人的麵子。嗬,既然你不願自動現身,那我就幫幫你可好?暮雪心裏如是想。隨即暮雪的唇角便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掌心輕鬆地彙聚起一股氣,就將落下的竹葉熟練地控製在手掌彙聚的小型颶風中,颶風越聚集越壯大,待到合適時機時,就如順手推舟一般將那燙手山芋拋給了尚未現身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