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五一”國際勞動節轉眼就過去了,我又重新踏上了崗位的刑場。人事部經理焦瘸子被老板給炒魷魚了,本來回來是打算把瑛子的裸體寫生畫送給他作為孝敬禮物的,看來現在是沒有機會了。現在也不知他又流浪到哪裏去了。他可是我生活中惟一傾聽我繪聲繪色講述繪畫藝術的人,我少了這麼半個知音,內心的空洞仿佛又擴大了一片,我不能忍受這樣的現實!於是我決定向老板示威:如果不把焦瘸子請回來,我也辭職。當這樣的念頭從腦海中一閃而過時,我覺得是那樣可笑。酒店又不是我開的,老板怎能聽從我的指揮;話又說回來,現在待業在家的大學生找工作就像蒼蠅撲屎趨之若鶩而何況我等“半身不遂”的文盲。但又回頭想,如果當初不是焦瘸子在老板麵前舉薦我,說不一定我仍在服務員的位置上穿梭往來,整天累死累活的沒有絲毫的盼頭!想到這裏,雖然過激的事情不去做了,但是我還是決定給焦瘸子主動打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焦瘸子好像並未因失業而垂頭喪氣,對於他這樣的生活老油條來說,工作經曆就是擇業的一筆不小的財富。他說他“五一”哪裏都沒有去,把成都的所有人才市場都逛了個遍,最後終於找到了現在的這家酒店上班,工資是我所在酒店的兩倍。我說又是幹什麼工作呢?他說還不是人事部經理。那口氣神氣得真他媽的讓我嫉妒得發狂。我說,如果有一天我被老板開了,能否到他的酒店做個美工部經理當當;他說沒問題,隻要不吝嗇我的字畫一切皆有可能。我說怎麼會說是可能呢?對方說,隻少要等他在新的酒店把腳跟站穩再說,何況我更適合做自由的畫家!最後他問我答應他的人物畫完成沒有,我說完成了,是一幅美女裸體畫。對方聽我這麼一說高興得簡直合不攏嘴。他問我什麼時候可以來取畫,我說你有時間隨時來拿就可以了。我又問對方,這畫你又拿去孝敬誰呢?他說,新的領導!焦瘸子好像發現我聽出了他口中的謊言,然後又改口說,即使暫時不送給別人,我也為他做了一件好事:至少每晚睡覺前看著裸體畫不會讓他閑著了;看來瑛子又成了他意淫的對象了!
在快掛電話時,焦瘸子還提醒我:寧靜致遠這幅字我還沒有給他蓋印呢,說下次來取畫時要我同時給他補上。
上班和上學一樣,就像那沒勁的和尚撞一天鍾也算過一天。而且這種受人約束的日子與生活在地獄中沒什麼兩樣!表麵的沉默實在掩蓋不了內心的嘶叫。焦瘸子無意地再次提醒嚴重地摧毀我現實生存的堤壩。自由對於我來說就像那小鳥的翅膀,沒有它我好像隻能匍匐不前了!
對於失去愛情的我來說,現實生活中我沒有了任何的精神支柱。而此時的自由對於我來說又是何等的難能可貴。哪怕可憐地靜靜地獨自躺在一旁舔食自己的傷口,這也會是一個小小的安慰。
來日方長啊!對於我年輕的生命來說,辭職又算得了個什麼東西!為了這一日的三餐我畏首畏尾的像個王八,我連這點勇氣都沒有,難道那神聖的藝術殿堂就會敞開著大門向我揮手?實在可笑啊!就在這一念之差中我選擇退出社會這個主戰場,就像美國那個梭羅選擇瓦爾登湖作為自己靈魂的安息所一樣我選擇繪畫作為我真正的精神療養院這又何嚐不可。隻是我牽強的選擇並不能及時醫治我的創痛。
理智告訴我:在時間還沒拉開我生活的距離之前,我的任何所作所為都將是徒勞的;但我要活著,我必須做出選擇,哪怕選擇的結果有時是荒繆而不可想象的但對於我來說那也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我沒有忘記要去看阿吉的念頭,上次沒領她帶給我的深情,我的內心一直有所歉疚。我要告訴她,我已經辭職了看她有何反應;並且我還想知道她為我父母準備的那份禮物是否現在還保存著,如果是這也算得上是個奇跡了。為了討好自己所愛的人這點癡狂又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