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有趣有趣。原來在李葵初對自己說出那番過往的時候,自己的感覺就沒有錯。李葵的心裏確實對李夫人有情,如果無情,又為何要數年如一日地監視李夫人和林掌櫃二人?還不就是因為在意。
李夫人驚呆住了。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有名無實多年的丈夫,驚喜地結結巴巴道,“相……相公?”她心疼地輕撫李葵被揍慘的麵頰,“相公痛不痛?我去給你拿藥來擦——”
“別走,就坐這裏!”對於她的碰觸,李葵有些不自在,卻沒有躲開,而是放任。被人心疼、看重的感覺,帶來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溢滿心間,似乎……這種感覺也不賴。嫌她坐的離自己太遠,又怕她真的隨舒儀跑掉,李葵幹脆一把拉起妻子,讓她坐在自己腿上,牢牢固定在自己懷裏。
舒儀巧笑倩兮地看著李夫人滿麵紅暈,李葵狀似豬頭卻還做出一副得意狀。對著簾後並未現身的璃月招招手,後者即出現在舒儀身邊。對著走過風雨,重現溫馨的二人說道,“恭喜二位啊,雨後初晴了!”
李夫人忽然麵色慘白,“我、我不能……我要離開!”
舒儀一愣。
李葵一怒。
“為什麼?”
“為什麼?”
二人異口同聲地大叫,內心疑惑不已。
李夫人輕輕掙開丈夫的懷抱,微一福身,便是轉身要離開。
舒儀揚起手中絹帕,“李夫人,是因為這個嗎?”
李葵一把奪走。原本柔軟細滑的絹帕上,竟然已是斑斑血跡!上麵手工精細的杜鵑鳥繡像,加上那片片已經幹涸的血漬,分明一幅觸目驚心的杜鵑啼血圖!
“這、這——”李葵抖著手,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觸目所見。
“妾身已無力再伺候老爺了,還望老爺一紙休書,還賤妾餘生安樂。”李夫人平靜下拜,心內的疼痛已經被刀鋒割鈍,疼——已經麻木了。她看向舒儀,“什麼時候拿到它的?”
舒儀聳肩,“你咳嗽的時候。”為她撫背順氣,順便……順手牽羊。
李葵緊緊抓住妻子的手,力道緊得難以想象,“不要走!即便是病痛,死亡,也不要走!”他將臉埋在妻子柔軟的掌心,聲音哽咽而悶啞,“你可知道,我一個人……心裏也是難過極了……報複你的同時,我不見得……有多好過……”
李夫人隱忍許久的眼淚,終於落下。
舒儀拉著璃月,光明正大從房門離開。已經沒有人有多餘的注意力分散給他們了。
仍能聽見,李葵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明日裏……去嶽丈家……接……小靈需要更多的關心,是不是……”以及李夫人喜極而泣的啜泣聲。
街上有一些冷寂,寒風陣陣,但舒儀卻並不覺得冷。
“以前一直以為,李夫人這樣的女人實在很給女同胞丟臉。”以夫為天的老舊思想,差勁如潑婦的一貫形象,糾結混亂的複雜感情——可是最終才發現,原來她的愛,很隱晦很隱晦。
吵鬧不休,隻是為了吸引丈夫一點點的注意。
對林掌櫃,是恨意,也是為了丈夫能夠多加在意。——李夫人早就知道丈夫對自己的監視,雖然無力改變,卻更是滿心盼望,要共度一生的丈夫,其實……是有那麼一些在意自己的。
“現在呢?”璃月輕聲問道。但他最想問的,卻是……你呢?你的愛情,會給誰呢?
舒儀搖搖頭,“……隻要李夫人覺得快樂,就夠了。”
她是真心,想要帶李夫人離開不自由、不幸福的生活的。
女人,總歸是需要嗬護的。
自從小姨的事情過後,她的心,總是會偏向身處於弱勢群體的女子,盡力……補牢她們的幸福歸宿。
不要……讓悲劇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