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析】
本詩是邊塞詩中的名篇,但關於其主題、抒情傾向及表現的是戰前還是戰後的問題卻有不同的理解。此處隻闡釋筆者的理解,而不做比較和考釋。
前兩句切合邊塞來寫,“蒲萄美酒”、“夜光杯”均是精美之物,而且都是從西域引進的物產,詩人將其置於篇首,創造出一種豪邁的氣氛,產生一種壯美,為全詩的抒情傾向奠定基調。後兩句則抒發豪飲的壯懷,有一種蔑視敵人、報效祖國而舍生忘死奔赴沙場的英雄氣概。當然也隱隱有悲壯的感傷情懷。施補華在《峴傭說詩》中說此詩:“作悲傷語讀便淺,作諧謔語讀便妙,在學人領悟。”故將此詩作為即將奔赴沙場前的戰前總動員的誓師大會上的豪飲更加穩妥一些。如果是戰後,則有幸災樂禍之嫌,詩之境界也不美了。
送孟浩然之廣陵
李白
故人西辭黃鶴樓a,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惟見長江天際流。
【注釋】
a黃鶴樓:武昌西有黃鶴山,山西北有黃鶴磯,磯上有黃鶴樓。傳說仙人王子安曾駕鶴過此,故得名。樓曾被毀,後重建,在今武漢長江大橋武昌橋頭。
【譯文】
老朋友辭別了西麵的黃鶴樓,在這風景如畫的三月順江而下遊覽揚州。我佇立在黃鶴樓頭,凝視著漸漸遠去的一葉孤舟。隻見那一片帆影越來越小,最後終於完全消失在天的盡頭,隻能看見滔滔滾滾的大江在天邊奔流。
【評析】
這是久負盛名的水路送別詩。由於二人都是盛唐時期乃至是中國文學史上著名的人物,故此詩一直備受歡迎。前兩句敘事,交代送別的地點、時間和特定場景,情寓事中。而“煙花三月”一詞至關重要,正因這一美景才使全詩雖有淡淡的感傷而格調並不低沉。兩句中有對分別的可惜也有不能同行的遺憾。
後兩句寫景,仿佛是個動態的畫麵,好像影視作品中的一個推移的特寫鏡頭。孟浩然乘坐的小船在寬闊的江麵上向遠方航行,逐漸遠去,船帆的影像越來越小,漸漸消失在視野中,隻剩下大江奔流的空鏡頭。而這一動態景象是佇立在黃鶴樓頭的詩人眼中所見,這就通過時間的流程曲折表現了依依惜別的深情。委婉含蓄,饒有風致。
下江陵a
李白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裏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b。
【注釋】
a下江陵:一作《早發白帝城》。白帝城:故址在今重慶奉節東白帝山上。東漢公孫述據此,稱殿前井中曾有白龍躍出,因自稱白帝。山稱白帝山,城稱白帝城。城高險峻,如入雲霄。b兩岸兩句:《水經注·江水》:“有時朝發白帝,暮到江陵,其間千二百裏,雖乘奔禦風,不以疾也。……每至晴初霜旦,林寒澗肅,常有高猿長嘯,屬引淒異,空穀傳響,哀轉久絕。故漁者歌曰:’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鳴三聲淚沾裳。‘”
【譯文】
清晨我告別了高山上的白帝城,順水而下很快便到了夔門。此時我回頭一望,隻見白帝城處繚繞著絢麗的彩雲。船行的速度異常迅疾,千裏的途程一日便回到了江陵。盡管兩岸的猿聲淒涼尖厲,但我的小船早已駛過了重重山峰。
【評析】
安史之亂中,李白因受永王李璘的牽連而被長流夜郎。流放途中到達夔州時,忽然得到被赦免的喜訊,他恢複自由,可以回到生活了大半生的第二故鄉——長江中下遊地區,其喜悅之情不難想象。本詩正是這種喜悅的生動表現。
首句起勢突兀,敘事中有景色,為全篇奠定基調。“彩雲間”三字色彩感和動態感都很強,既寫出了白帝城景色的絢麗多彩,飽含詩人的喜悅之情,同時也寫出了白帝城地理位置之高,為下句船速迅疾做好鋪墊。“千裏”一句用空間距離之遠與所用時間之短進行對比,突出船行進速度的驚人之快。此句雖然從《水經注·江水》中的一段話化出,但已經完全融入到詩人自己所創造的境界中,達到出神入化的程度,確是大家手筆。三句一轉,別開生麵,抒寫自己乘船飛越三峽時的主觀感受,為全詩神韻之所在。兩岸淒厲的猿聲此起彼伏,一葉輕舟在猿啼聲中順流直下,速度如飛,根本不在意猿的聲音,那是何等的愜意!猿聲為全詩增添了音響效果,且以不在意猿的哀啼反襯出詩人內心的喜悅,神韻飛動。施補華說:“中間用’兩岸猿聲啼不住‘一句墊之,無此句則直而無味,有此句走處仍留,急語仍緩,可悟用筆之妙。”(《峴傭說詩》最後一句進一步描述船速度的迅疾,最妙在“輕”字,既表現船行水上的迅疾輕飄,又暗寓詩人心情的輕鬆,輕鬆之人乘坐輕鬆之舟飛奔在順流的江麵上,兩旁高山上猿聲相伴,真如神仙境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