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國度靖昌,怕是連月黑風高都形容不起了。
荀具在趕在慕容丞相府的路上是一陣又一陣的苦笑,心裏想著一會等著他去辦的事情怕是比叫他上戰場還要棘手,畢竟是好好的活活的一個孩子,要怎麼讓自己夫人接受在她出去時活蹦亂跳的一個人回去之後就隻能看見躺在地上冷冰冰的屍體的事實。
“哎。世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荀具悠悠的歎了口氣,一邊感歎命運的戲弄與不公,一邊是一口一口歎著氣。突然,他的眼前忽然浮現出一張滿是戲虐的臉,
“死了就死了,你毛什麼?”
“要我的腦袋?他算什麼,他配麼?”…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女兒竟然變成這樣沒有血性,殺人在暗樁是再普通不過的事,隻是眨眨眼,動動手就解決了,但他怎麼也覺得有點吃不消的,是他的女兒理直氣壯的,親手殺了自己的親兄弟。這讓荀具忽然覺得當年將荀漪放進暗樁是他此生做過的最大的錯事,想到剛才,前麵還在她親爹這裏放過狠話,後麵又在眾人麵前裝出一副悔過甚至像是要以死謝罪的模樣來,心想著她到底才十五歲,真是難為她了…
“主公。”
“嗯,什麼事?”荀具抬起頭,用手稍稍掀開轎布一角,看了一眼站在轎門的隨從,“本想讓你休息的,畢竟你剛剛從也川趕回來,又要叫你和我大半夜的跑來這裏,辛苦你了苑恒。”看到眼前的這位一等侍衛苑恒,他眼下烏青似乎越來越重了,荀具這個做主子的也實在過意不去,多囑咐了一句,“回去去廚房喝完參湯。”
苑恒笑了一下,“為主公效勞,是苑恒的榮幸!”
“可是這種事情,到底也隻有交給你做才能讓我放心。”荀具邊說邊下了轎子,拍了拍苑恒的肩膀,又湊了過去,輕聲到:“去先看著,我要先去拜訪丞相。”
“是。”荀具躋身從後門的一條縫裏鑽進了丞相府,想來他一個活的快近三十的男人為了女人的事情已經鑽了兩次門縫了,頓時覺得心裏的苦無實在人可以理解,索性摸了摸額頭,深吸一口氣,往慕容丞相的房裏走去。
“你明日,就去替本候把這封聖旨宣讀至各大暗樁,不得有誤。”
“諾。孩兒遵命。”
荀具剛走近些就聽見丞相房裏傳來丞相囑咐他的長子-昂的聲音,他心裏琢磨著眼下這幾日每回來麵見丞相,十有八九都可以看見這個公子昂,想來丞相最近是越發器重這個大兒子了,以後自己也要多去與這個公子昂打打交到,隨即扣了扣門,向裏間恭敬朗聲到:“臣荀具,有本欲齊奏於丞相。”
不一會,木門打開的聲音以及慕容昂的聲音就清楚的在荀具頭頂處響起:“本章先生請。”
“本章你來的倒是勤勉,這個時辰你不在家好生休養著,怎麼到這裏來了?”慕容丞相手裏還拿著戶部尚書新上的折子,他望著外麵的月色,顯然已約到了亥時,想來自己這位幕僚先生披星帶月的來,便是有什麼事要想求於自己了,想到此處,慕容丞相笑到,“莫不是夫人在我府上你心裏不安生,特地要帶回去?”
“微臣荀具,拜見丞相”,荀具一個大禮就跪在慕容丞相的梨花木桌前,“臣有一事相求,還請丞相應允。”
荀具見慕容傾並未發話,頭又低了幾分,大聲道:“回丞相的話,小女荀漪今日犯了死罪一條,還請丞相秉公降罪!”
慕容傾放下了手中的折子,麵上卻還是微笑的,“大抵本侯也知道一些,你且講講細,再決定。”
“回稟丞相”,以往向丞相諫言,或是稟報軍情,荀具向來從容不迫,大抵丞相也看中他這個,可是今日之事,要說棘手也不棘手,隻要丞相一句話即可辦到,荀具此刻背上早已濕透了,“逆女荀漪今日殺了微臣之子荀羋,微臣知道丞相素來疼愛羋兒,今日深夜打擾,也隻是想請丞相為小兒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