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天半夜,進入一個山口。周圍地形高,下麵有一大片草灘,長約五六百米,寬有二三百米。部隊正一路縱隊前進;許多人正邊走邊閉著眼睛打瞌睡,前麵的尖刀班發現情況:有手電筒和火光,還隱隱有帳篷的影子,是西藏地方軍!看看馬蹄表,是淩晨1點。
蘇桐卿把一路縱隊變成三路:三連在左,二連在右,重機槍連在中間,對西藏地方軍包圍形成一個口袋陣,從兩邊的高山上往裏收縮。
信號彈飛起來,解放軍開始衝鋒,因天黑加之地形不熟,我方犧牲了11個戰士,1個副指導員。西藏地方軍是兩個代本,他們嘰哩哇啦地亂叫著,跑得亂七八糟。天亮後一看,帳篷被踏得東倒西歪。我們活抓西藏地方軍400多人,馬匹不少。一個俘虜說:一道紅紅綠綠的光從天上飄下來,拖著長長的尾巴,神兵就來了,你怎麼也跑不掉。有的藏兵傳得更玄乎:解放軍的子彈像牛角一樣會拐彎,追著你的屁股打。
這個地方叫覺雍,此戰發生於10月16日。
西藏地方軍潰不成軍,逃向昌都。
左路部隊於10月19日進入昌都城。最先進入昌都城的,是中路部隊156團三營九連。帶隊的是團參謀長張子超。小烏拉山戰鬥後,因十幾位戰士犧牲,張子超發狠了,他憋著一口氣,追了五天五夜,到昌都,全營500多人隻剩下100多人。19日21時,三營9連搶占雜曲河上的四川橋,發現已無守軍,隨即進城,仍未遇抵抗。22時左右,三營即控製了城內各要點和昂曲河上的雲南橋。城內有西藏地方軍沒來得及撤退的一個甲本,主動向解放軍繳械。雖是夜間,仍有不少群眾走上街頭歡迎解放軍,有的還獻上哈達,送來食物。
當夜,軍偵察營一部進入昌都。次日,156團主力和軍炮兵營先後入城。得知昌都總管及西藏地方軍主力已西逃,156團即派兩個連向俄洛橋方向追擊,又派部分兵力於昌都東南截擊自覺雍、妥壩方向潰逃下來的西藏地方軍。左路部隊也組織兵力向昌都以南追擊,於昌都西南10餘公裏俘獲百餘人槍。
此後,北線集團各路部隊按照師裏的統一部署,於昌都、恩達、類烏齊、洞洞竹卡等地,對潰散西藏地方軍展開清剿作當解放軍渡江的消息傳來時,昌都城陷入一片迷亂之中。士兵、喇嘛和居民彙聚在昂曲河邊,法號、鼓鈸、海螺的鳴響聲和誦經聲喧騰不息。人們燃起桑煙,白色的煙霧像道具般籠罩著轉經、磕長頭的人們,他們在心中默默求佛保佑。喇嘛們把一個個用稻草紮成的“解放軍”扔進火堆,詛咒他們都盡快死去。持槍的士兵東逛西竄,不知如何是好。
10月12日,從昌都以南的寧靜(今芒康縣)傳來西藏地方軍第九代本德格·格桑旺堆率340餘人宣布起義的消息,如同一陣巨吼引起漫天的雪崩,昌都西藏地方軍的心理完全崩潰。
此時,昌都總管府的官員正在歡度一年一度的林卡節。各地呈送來的公文函件,如雪片般飛來,字跡潦草,早不見往日的工整,可見情況之危急。通過各方麵消息,阿沛得知,昌都正麵,解放軍正在逼近,而後方類烏齊一帶也出現了神出鬼沒的漢人軍隊。10月17日晚,阿沛召集全體官員商討對策,他說,昌都外圍各防區已無力阻擋解放軍的前進,目前隻有停止武力對抗,與解放軍商談和平解決。但絕大多數官員主張棄城逃回拉薩。於是,總管發出命令:翌晨棄城西撤,並炸毀彈藥庫。
18日拂曉,阿沛率一部分官員、隨從和2000多藏兵向恩達後撤。途經朗木拉山時,聽一位放牧的說:解放軍已占領恩達,多得不計其數。他們隻有折回,到了朱閣寺。
據朱閣寺的老僧回憶,當時朱閣寺處於大山深處,有僧人130多個,很少和外邊的世界打交道。那天見10多個騎馬的人狼狽地進入寺廟,他們都穿藏裝,佩帶手槍,連必備的喝酥油茶的碗也沒帶。一打聽,才知道是昌都總管及其隨從。他們可能太餓了,別人正把酥油茶往碗裏倒,他們搶著就喝,第二天,大批藏兵陸續到這裏。不時有人說解放軍到了哪裏哪裏。總管對大家說:“退路已被截斷,在此危險時刻,我們不能隻考慮個人安危,應該以宗奚穀頭人和黎民百姓的安危為重。”
此後,他派出一名總管府官員、一名警衛和兩個喇嘛去找解放軍聯絡,準備放下武器。
10月19日,解放軍北線右路的52師騎兵偵察連從恩達東進到邦達,發現遠方山上有大批人馬在下山,於是判斷是西撤的西藏地方軍主力。吳忠用報話機命令該連,不管對方兵力多大,不要顧慮自己兵力單薄,務必將其扭住,等待後續部隊予以圍殲。該連隨即成戰鬥隊形,以森林作掩護,於黃昏抵達朗木拉山口,卻不見西藏地方軍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