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安塵奕趕到聖霧山莊的時候,宋凝已經暈了過去,瘦弱單薄的身姿就這麼孤單單的躺在地上,被烏黑長發遮擋住的臉慘白到毫無血色。
視線往下,那被鮮血染紅的裙擺顯得這般觸目驚心,濃重的血腥味刺鼻的令人心悸。
哪怕淡定如他,亦是被這一幕給震撼了,來不及細想,安塵奕蹲下身一把將孱弱的宋凝從地上抱了起來,被鮮血染紅的手臂就這麼無力的垂了下來,生死不明的搖晃在空中,入手身體冰涼的都能讓人以為她已死去。
眉宇暗蹙,安塵奕神色凝重的快步走出聖霧山莊,直步醫院。
*
接到宋凝出事的消息,宋西弦第一時間便從公司急匆匆的趕到了手術室。
手術室門口,安塵奕和慕擰悠正著急的等待著,慕擰悠也是聞聲趕來的,彼時,宋西弦眉眼緊張已經疾步跑到兩人身邊,著急的問道。
“凝兒她怎麼樣?發生事情了?”
安塵奕眼眸沉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隻好,神色不明的站在一旁。
慕擰悠也不由奇怪的看著安塵奕,她知道宋凝出事也是她正巧出門給慕念楠買吃的。
隻是,不等她走出門口,卻看到安塵奕抱著一身是血的宋凝急匆匆的跑到急症室,那個時候她都嚇壞了,哪裏還顧得了問怎麼回事。
清淺的目光落在安塵奕臉上,安塵奕麵無表情的臉上更是變得諱莫如深,可他依舊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得不到回應的宋西弦下意識巡視兩人的四周,找了一圈都沒發現那個人的身影,眉心一皺,他不由再一次疑惑的問道。
“你通知厲紹宸了嗎?他人呢?”
宋凝出事,他居然沒在,他這個丈夫到底是怎麼當的。
兩人的視線都落在安塵奕臉上,而他壓根就沒辦法回答宋西弦的問題,難不成和他說,厲紹宸正陪在另外一個懷有他孩子的女人身邊?
躊躇為難之際,手術室的門陡然一開,一位護士急匆匆的從手術室裏走了出來,著急的問道。
“誰是病人家屬。”
眼見護士出來,宋西弦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挺拔的身姿疾步走到護士麵前,心急如焚的應聲。
“我是,我妹妹她怎麼樣?”
“病人小產,失血過多需要輸血,你們誰是a型血?”
護士巡視三人,問道。
“小產?”
宋西弦震驚不已的脫口而出,英挺的麵容盡是驚愕,這不由讓他聯想起前兩天宋喬葬禮上,宋凝的身體似乎看起來已經很不好了。
原本打算等事情一結束,他便要來看她,誰曾想她會突然出事。
可好好的怎麼會小產了呢?
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宋西弦急忙說道。
“我是a型,你抽我的吧!”
“我也是!”
慕擰悠眼見如此,連忙上前一步,
“病人是hr陰性血,你們都是嗎?”
護士又補充道。
“我是!”
宋西弦又鄭重的回答。
聞言,慕擰悠搖了搖頭,她是a型,但不是hr陰性血!
“那你趕緊跟我來。”
護士急忙轉身,宋西弦想也沒想邁著筆挺的步伐,緊跟護士身後。
*
抽完血,宋西弦挺拔的身姿微微踉蹌,英挺的五官輪廓不由白了幾分,待休息的差不多的時候,他才邁步重新往手術室門口走。
隻是,他邊走邊不禁暗暗奇怪,猶記得宋凝五歲的時候,被大火中的硬物砸傷了頭,那時她的血型單上明明是b型血,現在怎麼會是和他和宋喬一樣都是hr陰性血呢?
真是奇怪!
難道是他以前看錯了?
說起來,宋宗清倒也是a型血,隻是他並不是hr陰性血,他和宋喬都是隨她們的母親宮依笙一樣,都是熊貓血。
由於宋凝還在手術室,宋西弦並沒有多想,時間都過了這麼久了,記錯也是正常的。
曆經幾個小時後,一臉蒼白的宋凝才從手術室被推了出來,這段期間,厲紹宸至始至終一直都沒出現。
病房!
宋西弦偉岸的身影落坐病床邊上的椅子上,深邃的眼眸滿是痛楚,略帶薄繭的大手,緊張的握著垂在病床上冰冷道極致的手摩擦繾綣著,一臉心疼的看著躺在病床上,身姿薄如蟬翼,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的人兒。
“凝兒!”
宋西弦百感交集的凝滯著宋凝的臉,修長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撫上她清雋慘白的麵容,眉宇深深的揪在一起,難受的說道。
“我的傻姑娘,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疼。”
恐怕唯有此刻,在她昏迷未醒的時候,宋西弦才敢把自己的真心話說出來吧,他貪戀的用手摩擦著她的五官輪廓,深邃的麵容滿是無法言喻的痛楚。
他早該關心她的,就在宋喬的葬禮上,宋凝整個人滄桑的如同曆經一場浩劫一般,他怎麼就沒發現她的不對勁呢。
可她和厲紹宸的關係不是很好嘛?
為什麼宋凝出事到現在都好幾個小時了,怎麼都不見他人來?
或許,他到底是自私的吧。
這一段時間,他大可以打電話給厲紹宸,可他並沒有那麼做,這個時候,宋西弦壓根就不想打給任何人,讓任何人來打擾他們。
他真的是好久好久都沒有和她單獨相處了,他真的很想好好的看看她,靜靜的陪著她。
以往,在她清醒的時候,她總是無聲抗拒和躲避他,那時,恐怕是因為夏爾若的關係,才迫不得已拒絕他的好的吧。
後來,她又嫁給厲紹宸,他們見麵的機會真的是少之又少,此時,他真的好想靜靜的看她一會,哪怕一會就好。
“嗯...。”
床上的人兒痛苦的嚶嚀一聲,額間眉宇緊蹙,卷翹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微微顫抖,一副要醒來的模樣。
呼吸一瀲,宋西弦大喜過望的抓緊她的手,俯身探到她跟前,眉眼深邃輕輕的喚道。
“凝兒!”
是有人在喚她嗎?
宋凝幽幽的從昏迷中醒來,鼻尖聞到是一股消毒水夾著一絲腐敗的味道,卷翹的睫毛上揚,她茫然的睜開眼眸,沒入眼底的是白色的牆,白色的被子,白色的一切。
她這是在哪裏?
“凝兒,你醒了?”
見她睜開雙眸,宋西弦驚喜的說道,修長的手指緊緊的繾綣在她細嫩的手上。
聞聲,宋凝麵色如紙緩緩的轉過腦袋,側過臉,目光所及處,是宋西弦守在她床邊。
意識漸漸回籠,小腹驟然傳來一股鑽心般的疼痛,疼的她直揪眉頭,忍不住想要蜷縮身姿,聖霧山莊發生的一幕幕猝不及防的跳入宋凝的腦海。
決絕的背影,鮮紅色的血。
宋凝猛的倒吸一口冷氣,睜大了雙眸,一臉的窒息,被單下的手無力的放在自己的腹部,有些空空的感覺。
她的孩子!
“我的孩子?”
泛白的雙唇艱難的蠕動著,宋凝深深的卷著眉心,滄桑的視線直直的落在宋西弦臉上,似乎是在詢問他。
聞言,宋西弦陡然痛心的蹙緊眉宇,深邃的眸底是深深的痛意,這麼殘忍的消息,他要怎麼告訴她?
一時間宋西弦直接愣在了原地,削減的薄唇抿了又抿,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唯有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安慰道。
“沒事的,凝兒,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淚水漸漸盈滿眼眶,蒼白的臉上眉心蹙緊,藏匿在胸腔裏的呼吸好似一下就被抽幹了,如鯁在喉般窒息到不行。
可就算他不回答她,她也是有感覺的,小腹那麼空,又那麼疼,那樣明顯的預示,她自然知道她失去了什麼。
鼻尖陡然泛起一股濃鬱的酸澀,幹澀的唇瓣微微的顫抖,幹涸的喉嚨就像著了火一般的難受,窒息過後,她突然空洞的一笑。
她的老公沒了,家沒了,現在連屬於她的寶寶都沒有了。
那麼,她還有什麼?
一想到厲紹宸不顧她腹中孩子的生死,就這麼抱著顧惜兒頭也不回離開的情景時,藏匿在胸腔裏的心更是疼的無以複加,連呼吸都變的像針紮似的疼。
生不如死的味道,恐怕也不過如此吧。
“凝兒,會好的!”
宋西弦眼見她這樣,更是心疼的不行,可所有能安慰的言語恐怕都無法安慰此時的她吧。
他滿目痛楚的站起身子,附下身輕輕的攏著她的雙臂將她抱在懷中,無聲的安慰著。
錯過宋西弦的肩頭,宋凝就這樣直挺挺的躺在病床上,清雋的麵容慘白無表情,失了神的眼眸空洞著睜著,也不知道她在看什麼,久久不能回神。
卻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醫生過來檢查病房的時候,神色有些異常,待檢查完,醫生遞了一個眼神給宋西弦,示意他出去說。
眼見如此,宋西弦微微點頭,待醫生先出去後,宋西弦對一臉呆滯的宋凝說道。
“凝兒,我出去一會,等我回來。”
聞言,宋凝卻像沒聽見一樣,依舊一言不發的躺著,眼眸一眨不眨,空洞的就像沒有靈魂。
深深的歎了口氣後,宋西弦愛憐的將蓋在她身上的被子掖掖好,才不放心的走了出去。
門輕輕的“哢嚓”一聲的被關上,細微的響聲卻像重重的落在宋凝的心上,激起千層浪,如絞肉機一般的攪著她的心,皺褶的眉心越發蜷縮,她終究滄然的閉上眼眸,一行清淚緩緩自眼角滑落。
她的孩子。
連他也不要她了嗎?
這個世界,除了他,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心狠狠地揪在一起,溢滿胸腔的呼吸不停的滯帶著,隻是,不等她傷心,病房門再一次被打開,三名身穿警服的警察驀然推門而入,走到前麵的警察,聲線清冷的對躺在床上的人兒問道。
“你是宋凝?”
宋凝茫然的瀲神轉過頭,對著三名警察點點頭,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