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秦天和莊信彥剛從茶行裏回來,便被人叫到了大太太那裏。
清音院的大廳裏,大太太坐在正位上,莊信川與莊明喜立在大廳的一邊,還有兩名管事站在一旁。
見到二人進來,莊信川眉頭一挑,哼的一聲冷笑,而他身邊的莊明喜隻是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神情。
見這陣勢,秦天和莊信彥互視一眼,便知麻煩又來了。
當下,兩人不動聲色,不慌不忙,上前給大太太請安。
請過安後,大太太讓秦天和莊信彥在旁邊坐下。
看著立在一旁的莊信川兄妹,秦天便知,大太太並沒有與他們達成共識。
“好了,現在你們的大哥大嫂都在這裏,信川,你將你的意思再說一遍!”大太太麵色冷然。
莊信川看了秦天一眼,見秦天和莊信彥目光相接之間默契無限,心中嫉恨難當。
他們很好嗎?他就是要給他們找不痛快!
“大娘,我從江管事那裏得知,大嫂竟然要給劉家一筆為數不少的銀子助他們重新開業!還答應開業後半年,都可以賒賬給他們!”莊信川冷哼一聲,看著秦天道:“大嫂,我要問你,你這是打的什麼算盤,做的哪門子的生意!你當我們莊家是開善堂的嗎?還是說,你想用我們莊家的銀子來成就你樂善好施的名聲呢?你可不要忘了,你隻是莊家的當家,不代表莊家都屬於你!你擅自作此決定,是已經不將大娘放在眼裏了嗎?”
大太太將手中的茶盅放下,平靜地說:“誰說秦天沒有和我商量,這件事我是知道的!”
秦天麵帶微笑,好整以暇地看著莊信川目瞪口呆的模樣。
不僅是莊信川覺得驚奇,就連莊明喜也麵露驚愕之色。
“大娘,這是為什麼?”莊明喜很是不解,“劉家雖是我們盛世的老主顧,可是在我們的客人中可以說根本算不得什麼,我們何須為他們花費這麼多,給他們這麼大的麵子!而且,因為老劉頭的死,我們盛世也補償了不少,也算是仁至義盡,誰也不能說我們的不是,當初大娘也覺得我處理的很好,為什麼現在又要多此一舉呢?”
“當初我的確覺得,你處理得還不錯,為老劉頭請了大夫,也免了劉家幾百兩的銀子。大夫也說了,老劉頭的病情本來就很嚴重,即使沒有這件事也挨不了多少日子,從道理上來講,我們莊家已經是仁至義盡!”大太太緩緩說。
“那為何……”莊明喜問道。她看了秦天一眼,心中不忿,明明是自己處理好的事情,人人都誇讚她的此時處理得漂亮,讓人無話可說,可偏生她要來插上一杠子,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在她的作為下完全被掩蓋了!
她這可是故意的?又豈能讓她得逞?
“秦天,你來告訴她為什麼。”大太太開口道。
秦天微微一笑,站起身,看向莊明喜:“從道理上將無可厚非,從人情上說就有些說不過去了!我們莊家這麼多年來做的不但是生意,更是人情。”
“人情?”莊明喜冷哼:“可我之前那麼做,已經是給了他很大的人情!”
秦天搖頭:“且不說這次老劉頭的死誰是誰非,我們莊家到底占有多大的責任。我們莊家牽涉在內卻是不爭的事實!一條人命,豈是幾百兩銀子就能夠完全粉飾太平的?劉寅因為此事幾乎家破人亡,將來他要是過得不好,想起這件事的時候,他難道不會心懷怨憤?”
莊明喜失笑:“難道大嫂是怕劉寅報複?就憑他?來報複我們莊家?”
兩兄妹連連笑,就好像秦天在說著一個天大的笑話。
“倒不是怕他報複,隻不過招來怨恨,隻會傷了莊家的福氣,而且世事難料,誰知道這份怨恨會為莊家帶來怎樣的災禍呢?四小姐能否向我保證,我隻是我杞人憂天呢?一旦發生什麼事,是否你四小姐全權負責?”秦天看著莊明喜問。
莊明喜被她逼得啞口無言。世事難料,誰敢就這麼攬上身。
秦天冷冷地與她對視了一陣,莊明喜不敵,垂下眼簾,秦天微微一笑,繼續道:“這隻是其一,其二,劉家從開業至今,一直都是我們的老主顧,雖然生意往來的數量不大,可是一直都光顧我們,從未有去過別家,這樣的人,已經不止是莊家的客人那麼簡單,更是我們莊家的朋友,朋友有難,難道不應該伸手相幫?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們幫助他重新開業,幫助他過好日子,這對他來說是足夠影響一輩子命運的事,對我們來說,卻隻是一些微不足道的銀子,為什麼我們要如此計較?”
莊明喜不服,想說什麼,卻找不到言語。
“至於其三,完全是站在生意人的角度來說了!”秦天笑道:“劉家結業,我們等於是失去了一個老主顧,可是如果我們借他銀子,幫助他們重新開業做生意,這樣,我們便保留了這個老主顧,將來如果他們經營得越來越好,我們的生意也會越做越好。而其他的茶館見我們如此肯幫忙,隻會更信任我們,更願意與我們莊家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