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濃於血 第一章 行徑(3 / 3)

墨丘利非常迅速的回憶了一遍最近城裏發生的所有大小事件和異常情況,從暫住旅店隔壁那位味道重得簡直像匹馬的客人到鐵匠的修理費減少了微不可計的一線,然而卻始終無法猜測出這夥人來到這個偏僻的城鎮來有何目的——位於血沼群腹地的這座小鎮不論是從地理還是從周圍魔物來說,都不值得五位……六位刺客出現在這裏,而其中一位顯然技藝精湛足以稱得上大師。

你們會有什麼目的呢?

墨丘利在陰影中危險地彎起眉眼,那是滿溢著惡作劇似純潔惡意的笑容。

而場中的戰鬥也已經勝負分明,隨著第三位失敗者倒下的身體,雙方不約而同的一觸即散,並沒有什麼多餘的交談和威脅,失敗一方扛起屍體轉瞬消失在暗影之中。

墨丘利仍藏身於陰影中,略帶好奇的看著場上唯一勝利者氣定神閑地收起匕首——墨丘利注意到那柄匕首有一個細微的弧度和尖銳且脆薄的尖兒,之後很快意識到這樣一個小小的改動著實精妙,能夠讓這柄匕首刺進人體大動脈時血液如泉水噴湧。

真奇妙,墨丘利想,如果是大人物們豢養的刺客絕不會使用這種武器,它造成的血腥味太濃厚了,隻有那些沉迷於血的人才會喜歡這種東西。

這是同類的味道。

“你好,同族。”

勝利者對陰影中的墨丘利說,他的聲音讓墨丘利想起了曾在第二大領“艾洽”見過的白石高塔,那是個用於教化平民信奉領主、無懼野外魔物的宗教所用的建築,在白石高塔裏的傳道導師聲音混合著高塔回蕩的沉重生硬,有股令人心平氣和的肅穆感。

墨丘利非常喜歡那個傳道導師的聲音,可惜當血混著血沫從他的喉嚨裏湧出來時,那種對死亡懵懂無措的囁囁和其他人也沒什麼不同。

將注意力從這有趣的小寶貝上移開,墨丘利這才記得看清勝利者的樣貌。

尋常人看到另一個人通常也會有這種感覺,“他可能是個軍人”“他可能是個廚子”,即使從外表上來看被打量的人衣衫襤褸,或者有著與印象截然不同的裝扮,人的本能遠比人的意誌來得更靈敏。

他可能是個戰士。

當看到這個男人,任誰都會這樣覺得,這個男人有著堅實的臂膀、寬闊的胸膛、靈巧而有力的手指,周正的麵龐上映著健壯的紅色,疏於打理的茶色短發桀驁不馴的根根直立,緊抿的嘴唇和碧色眼睛投射出的眼神給人一種堅定不移的信念——那是一團火焰嗬,於深深的碧波中搖曳。

但是他是個賊,沾過血的賊。

墨丘利歪著腦袋可惜的想。

賊的血並不值得墨丘利追尋,即使是這樣一個強者也是如此,所以墨丘利準備離開,也很有自信這個沾血的賊追不上她。

“niatsusha,earnidhogu。”

沾血的賊又這樣說到。

那是墨丘利的族群流傳至今的語言:向你致意,尼德海格之民。

墨丘利止住了腳步。

哎呀哎呀,她想。

她隻以為這是同類,卻沒想到卻真的是“同族”。

於是她微小地歎了口氣。

這真是個陽光明媚得一看就知道不會發生什麼好事的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