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濃於血 第一章 行徑(2 / 3)

——好吧,那是個陽光明媚得一看就知道不會發生什麼好事的天氣——哎哎,我是如此善解人意,墨丘利想。

彼時的墨丘利方才從城市可見的地平線下的遠方,那個被稱為狂野之原的動蕩魔物之境中回到城鎮,不出尋常所見的沾滿著一身的紫黑血漬和疲累。

看守城門的守衛漫不經心地略略掃過墨丘利的戰利品袋子——傭兵經常用以承裝魔物耳朵或獠牙的布袋,當然,墨丘利這隻顯然不會是她本人的——從中挑剔地揀出兩三支最昂貴的魔化蜂翅,便揮揮手示意放行。

被衛兵拿走了正常傭兵近五成戰利品的墨丘利同樣毫不心疼的接過袋子,畢竟這隻是意外之財,而喉嚨被捅了個洞、現在已經被老鼠吃得差不多的原主人想必也無暇心痛自己的損失。

於是皆大歡喜,嗯,皆大歡喜。

街道兩側商販在陽光下嘶聲力竭地叫賣著自己的商品,幾個小鬼在穿梭人流間嬉笑打鬧,偶爾有幾個著裝各色武器裝備的傭兵在街頭大呼小叫。

這是墨丘利所習以為常的情景。

如果墨丘利沒有先去商店打磨匕首,而是先去城衛隊塔樓將戰利品處理掉,想必事情會走向另一個方向。

……一個沒那麼麻煩和複雜的方向。

我真希望如此。

墨丘利皺著眉頭。

走向武器店的捷徑小路上,墨丘利聞到了血與鐵的腥甜味兒。

這醇厚的氣味兒讓墨丘利眯起了眼睛。

在柯摩斯——人們如此稱呼著這個世界——流血廝殺並不是什麼稀罕事兒,但是在城鎮內的流血事件仍稱得上重大,尤其對於平民來說。而如果平民中產生不安影響了生產,那麼擁有著平民的“大人物”也會對自己物品價值的減少而不開心,所以這是種所有人都不開心的事情。

最好少做。

聞著袖中匕首血澤與鐵鏽味還沒散淨的氣息,墨丘利嘴角勾起了惡作劇似的甜蜜微笑。

回憶著記憶中城鎮建築的布局,墨丘利一個側身隱蔽進陰影,眨眼間如同滴入硯台的墨汁消融無形。

循著血腥味前行,味道也開始越發的醇厚濃烈,地上也漸漸出現了散落的啞光武器和血跡。

然而,並沒有屍體。

墨丘利習慣性通過武器各部位的磨損程度猜測著武器主人的習慣和體形,一邊輕巧無聲地穿過散落的武器。

又轉過了兩個轉角,墨丘利才見到了戰鬥的雙方,無聲卻激昂,不由略有驚訝地挑了挑眉。

無聲戰鬥是很少有傭兵願意學習的技巧,因為它並不屬於柯摩斯中光明正大與魔物戰鬥、保護人類的戰士,隻有暗地裏精於另一種戰鬥的人才會精通於此。

隻懂殺人的“賊”,或者說,刺客。

墨丘利的驚訝正在於此。

柯摩斯中,人類的處境並不愜意,時常需要與外界魔物爭搶資源維持生存的社會中,毫無疑問是那些抗擊魔物的戰士和傭兵占據主流,而在此環境下,對魔物並沒有太好手段而僅僅擅長謀害人類的賊顯然不是一般人會考慮的選項。

換句話說,隻有那些生存問題遠去而考慮爭奪權力的“大人物”和貴族才會豢養這些人。

基於同樣的原因,這些人的數量也會非常稀少,稀少到即使隻有三四個人,也已經是常規下某個大人物所能豢養的全部了。

而此時,在場上戰鬥的一方刺客就有三名,而除卻這三個人,地上已經躺下了兩人。

與這三名刺客纏鬥的,卻隻有一人,墨丘利看見這一人以一己之力就將三名刺客的進攻壓住,即使雙方都不願意引起衛兵關注而隻靠巧勁劃撥武器,於短兵相接下激烈卻無聲的廝殺,這份技藝也足以稱得上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