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萬物,承載著歲月無盡的風波過往,而不留任何痕跡,人若像它們這般不帶任何感情的生活,是不是不會這般心累……
麵對著皇宮洞開的大門,麵對鸞駕前鋪著的長長的紅毯,麵對著前方跪著黑壓壓一片的滿朝文武,轎簾剛被掀開的明朗,看得微微有些頭疼,難道真是老了嗎?見到這樣的情景,再也沒有豪情萬丈,隻有沉沉澱澱的東西,令人回味著,令人逃避不及嗎?
坐在明朗身旁一左一右的兩個小包子,畢竟隻是孩子,哪裏見過這樣浩大的陣勢,在小村子裏,接受那麼一幹人等的跪拜,都有些驚慌了,何況這次的成百上千人,簡直驚得張不開口了,一人一隻小手緊緊地拉在明朗的衣襟上,小聲地問著:“娘……”
“別怕,這是應該的,你們是這天下最最尊貴的人,以後,這樣的事常有,忘記娘教過你們的話了嗎?”
明朗左右安慰著,掐了掐小包子湯圓的小臉。
“娘,酒窩……酒窩知道呢,娘教過我們,這個時候,這個時候,應該叫……叫平身。”
坐在轎子裏麵的賀華尊,被酒窩甜甜的笑容感染,一把把孩子抱了起來,興高采烈的點頭道:“對,叫平身!”
皇上當著那麼朝臣的麵,一手攙著明朗一手抱著小包子酒窩從鸞駕上走了下來,足可以看出,對這母子三人的重視。
老朝臣早就清楚皇上與長公主殿下之間的關係,人家姐弟情深,皇後立了幾年了,鳳印依然懸在長公主的臨霞宮中,可見皇上的用心良苦,且這五年裏,每逢公主殿下的生辰,皇上都要舉國大赫,宮中也要舉扮慶賀的儀式,哪怕過生辰的人不在宮中,這個禮儀也從未中斷過。
新朝臣見到皇家姐弟並肩而走的場景,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馬上推測出皇上的聖意,皇上對長公主殿下的恩寵不衰,哪怕五年沒有見到,卻仍然是排在第一位。
走在那紅紅的長毯之上,兩旁侍衛威嚴而立,紅毯的前方朝臣全禮跪拜,本是一片大好的景象,隻要走完那紅毯,就是全了這宮門前的禮了,算是明朗離開五年後,正式還宮了。
就在紅毯將要走完,眼見著宮門已在眼前了,明朗忽覺一陣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
那種氣息是她思及又思的,這些年來,每每午夜夢回,他似乎都站在自己的床前,等自己用手去碰觸時,他又會像影子一樣消息了。
還未等她再加確定一下,一道黑影衝突了天幕,在侍衛們毫無反應的情況下,像天神一般降在他們的麵前,站在洞開的宮門之下,攔住了明朗向前的路。
等這黑影落下,兩旁的侍衛才反應過來,大喊著,“抓刺客啊……”迅速地從四麵八方圍了上來,暗衛更是從藏身的暗處跳出,把賀華尊和明朗團團圍住,保護在安全的地方。
並不是皇家的侍衛反應速度緩慢,而是眼前這個黑影的速度實在是太讓人驚歎了,仿佛已經脫離了人的能力,像鬼像神像仙了。
被護在暗衛身後的明朗,在看清來人使用的武功再不是自自己身上拿走的仙倦神功時,心頭頓感一種苦澀,竟有一種從未有過的陌生感了。
那是屬於魔尊的,連身形和身法都是魔尊的,無二樣了。
想想自己屈死的恩師,明朗的雙眸中已經溢出了淚水,曾經想過無數次與玄墨相會的情景,真到相會時,竟是無言的了。
侍衛緊緊的圍著玄墨,卻在玄墨周身散發出的冷冷的內力團的壓迫感下,並沒有貿然出手。
兩方持對峙的狀態。
玄墨的目光越過人牆,投射到明朗的身上,五年未見,他的小七還似當年一般光彩照人,渾身更是散發出了為人母獨有的慈悲來,似被一團溫暖的光輝包圍著,隻要看上一眼,便覺得安心了。
當年的事,他不知要如何向小七解釋,因為不管說什麼,事實都已經成了事實,明朗的恩師必闕道長確是死在自己的父親之手,這是無可爭辯的。
當時情況危急,在他們都被卷入到黑洞之中,必闕仍就不依不饒,魔尊哪裏有那樣好的脾氣,何況看必闕早就不順眼了,一拳下去,直接把必闕打進了那莫明的黑洞之中。
他抱著明朗盡量躲著他們之間的爭鬥,可那龐大的黑洞真的像個地獄一樣吞噬而來,讓他無力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