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漸感體力不支,眼看著就要被黑洞吞沒下去時,魔尊的手抓了下來,伴著低低的歎息,“我怎麼有你這麼一個混蛋兒子。”

這句話聽得他差一點就要反口過去,他不想有他這麼一個混蛋兒子,他還不想有他那麼一個混蛋爹呢。

若不是他的突然出現,他和小七又怎麼會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

魔尊一隻手緊緊地抱著梅尺素的屍體,一隻手緊緊地拉著他,向黑洞對著的另一條帶著微微有些光亮的地方努力飛過去。

因為黑洞的引力,他們根本走不了太快,黑洞就在後麵追著,情況萬分的危及,魔尊讓他放棄明朗,他死也不從。

魔尊本來是要伸手點了他的穴,強迫他放棄的,卻不知為什麼,手指在接觸到明朗的手腕時,頓了下來,還一反常態地把懷中抱著的梅尺素塞在他的懷中,從他的懷裏強迫搶出了明朗。

他奮力的掐紮,不讓魔尊得逞,卻聽魔尊說:“冤家,我這是救她出去。”

當時他還不信,可見魔尊願意把時時抱在懷中的梅尺素塞在他的懷中了,才有些將信將疑。

現在看來,應是魔尊摸出了明朗的喜脈,這才改變了主意的。

玄墨並不知道魔尊是用什麼方法把明朗送出去的,隻知道在明朗被送去後,那惟一的一塊亮光就此消失了,而他的注意力被迫集中在了被魔尊塞在他懷中的梅尺素的身上。

這是他第一次仔細地看自己的母親,也是最後一次惟一的一次。

自己在這女子的身上,找不到半分自己的影子,他應該是完全相像了魔尊的,否則那個當年偷了自己的蕭美兮也不會手下留情,願意把自己養在身邊,這還真是托了魔尊的福了。

魔尊去而複返,沉痛地看了他一眼,卻又笑道:“該來的報應總會來的!”

這話還未說完,他還未及聽懂,魔尊抬手便點了他的穴,強迫他動彈不得,然後,魔尊便把身體所有的功力都倒灌給了他。

“你體內仙倦派的武功本是不容萬物的,但我們玄家的武功卻是可以相容萬物的,隻要咱們玄家這一派的內功占了上風,便可。惟父把二百多歲所習的近千年的功力傳給你,你要好好活著,玄家以後就是你一個人的玄家了,你女人肯定會活下來的,他懷了咱們玄家的孩子,隻要是男胎,定不會有事的,這是咱們玄家千百年來,最受上天厚愛的地方了,記得去找她,替為父說一句對不起!”

魔尊這最後的三個字說完,玄墨隻覺得眼前一片金光閃閃,自己似乎被一個龐大的金色光暈所籠罩著,再去尋找魔尊時,卻親眼見到那黑色的大洞,把重新抱起梅尺素屍體的魔尊生生地吞沒了下去。

那一刻裏,玄墨想要撐開金色的光暈,想要伸去拉魔尊上來,可卻一切不得償,他根本無法動彈,被強迫不能的情況下,他終於抑製不住地叫出了一聲,“父親……”

在這生死關頭的危急時刻,他明明是可以離開的,卻把生的希望留給了自己,這就是為父的心思嗎?為什麼他以前一點都不能了解、體諒不到呢?

不知被黑洞吞沒下去的父親是否還能聽到他那聲呼喊,是否也能原諒他的不孝?

三天後,那層護著自己的金色光暈似乎完全被自己吸收了,自己才得以從那個崩塌的地方爬了出來。

這五年來,自己無時無刻不記得父親說的話,把魔刹教的所有教徒都灑了下去,就是為了尋找小七,為了父親臨危時把生的希望給了他,希望他過得更好。

“小七,我找到了天涯海角,你還願意和我去嗎?”

玄墨低低的問話卻可以貫穿整個空氣,讓這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得真切。他已經完全吸收並運用得魔尊留給他的內力了,比之當年的魔尊,更是厲害上了幾分。

“玄墨,對不起……”

這原本是自己該向小七說的三個字,如今親耳聽到小七說出來,他實在不知是何心情,心痛像掉入到水中的墨滴,四散開來。

皇宮她還是可以回得的,但玄墨,她真的無法麵對,她總覺得和玄墨在一起,會被恩師在天之靈指責的,她的良心承受不了的愧疚。

還有魔尊對她的傷害,玄墨不是不知道的,卻還是接任了魔尊的位置,承襲了魔尊的武功。

這……她不怪,誰讓玄墨姓玄呢,像自己出身仙倦派,而他出身玄家一樣,這……無法阻擋。

她現在是真的能體味到蕭期夜曾和她說過的一句話了,“相融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