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千宇聽到明朗誇獎柳品茹,心下燦然,臉上的笑容更深。

柳品茹卻不覺得明朗這是真的想誇她。她在此之前,就著人探過明朗的相貌。可那天回門之日,她派過的小婢根本沒有資格擠進正堂,自是沒有見到的。隻是聽來過鳳棲院,遠遠見過明朗的嬤嬤說,公主並非傳言裏的病弱醜顏。因此今早,她在妝容上費了許多心思,可這些心思在見到明朗後,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麼可笑。

明朗的容顏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色,那是妄誇了,但這人就是有那個資本被別的女人攀比。無論你何種姿態站在她的麵前,總會覺得有哪裏是不足的。麵對著她那雙微微挑起的桃花眼,還有那淺淡到說有也可、說無也行的笑意,仿佛天地之間所有人和事,都不值得一提。

——她就是那輪東海上的明月,有她在的地方,別人不過是旁邊被掩了光芒陪襯的星星而已。

本想在外貌氣質上壓住明朗的柳品茹,完全地失敗並完全地被刺激了。

她看了一眼身旁站著的孟千宇。這個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男人自進來後,可能連他本人都沒有意識到,他的目光已經從自己的身上移到明朗的身上了,這簡直太可氣了。扶風弱柳似的身體已經忍不住有些微微顫抖了。好在她本身就是這樣的體質,兩旁人誰也沒有注意。倒是春紅……自從柳品茹進來那一刻,眼裏便有了恨意和狠毒的東西。那般的深刻。明朗是久在戰場的人,對這樣的殺氣感覺得特別敏感。她注意到後,更加對春紅這女人感上興趣了。

柳品茹不是個認敗的。自己今兒既然來了,就絕不是請安這事了。外表壓不上,還有別的。好在自己昨晚在聽到那琴聲和簫聲時,想了一晚,終是想明白一個道理。公主一個人,怎麼能同時既談琴又吹簫呢,還是那麼纏纏綿綿的曲子……

關於那個稱呼的問題以及柳品茹隨著孟千宇未應‘宣’就進的事,明朗本來是想掀過去的,畢竟她不是那種十分計較的人,且也不想剛一見麵,就把關係弄僵。

但是,顯然有人給麵子不要,——當柳品茹坐在側座後,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公主殿下昨晚的琴簫合奏真是太惟美了,妹妹自歎不如,妹妹想知,姐姐是彈的琴還是吹的簫呢?”

那意思非常明顯,帶著十足的挑釁。連孟千宇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成了犀利的注視。

明朗本想放過去的事,被柳品茹的這翻很無理的話給挑了起來。先別說這話裏的敵意,就隻說“姐姐妹妹”的稱呼,誰和你論姐姐妹妹……不說一正一側,不說一個出身皇室一個出身臣家,隻就說今時今地這個場麵,也論不上用這個稱呼。

今天是什麼日子?是你柳品茹第一天以側室的身份來拜見正室,先不說之前進門越矩失禮,隻說現在竟敢在自己未吩咐的時候,就隨著孟千宇坐到側位,這就是大不敬了。

既然你想試試這個稱呼,本宮就讓你見識見識咱家你不知道的那些規矩。

明朗冷笑一聲,道:“茹側妃提的這事,本宮一會兒回答你,本宮先處理點家事!”

此話說完,明朗假咳一聲道:“水吟,門外今兒是誰守門?”

這院子自明朗住進來後,不能說裏外的人全換成了明朗從宮裏帶出來的,但至少明朗常居的後堂皆是宮裏出來的侍婢太監。

“是小棋子和小利子!”

站在明朗身後的水吟連忙應聲道。

兩名小太監。

明朗挑眉道:“宣他們進來!”

“是!”

水吟急步出了後堂,片刻不到,便把兩個守門的小太監領了進來。

明朗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品了一口清茶,淡淡地問道:“跟本宮出皇宮不過幾日,宮裏的規矩就忘了嗎?”

堂下跪著的兩個太監,一片惶恐,連聲道:“奴才們不敢忘!”

“沒忘?本宮宣字還沒出,閑雜人等就放進來了嗎?養條狗還知道叫兩聲,你們兩個人兩張嘴是做什麼的,長手不懂得用,留下有什麼用,倒不如剁了去!”

明朗說著盛怒的話,語氣卻絲毫不見多少火爆,仍是輕柔溫和的,但誰都能感覺到周邊的溫度在明朗說完這翻話後極速的下降,似有寒氣撲麵。

孟千宇是第一個臉上掛不住的,明朗話語裏點的閑雜人等是誰,明擺在那裏。這堂內,隻有他和柳品茹是進來時沒聽‘宣’的,難道他一個堂堂世子還是她的丈夫,也要有這個規矩嗎?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