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殿選之日(三)(2 / 2)

果然,因為芷蘭在殿選時的優異表現,她能夠如父親大人之願,成為那寂寂深宮中的一員。當日之事,對芷蘭,對林家,真的是福不是禍麼?也許,當時喜悅的林文淵自己也不知道這個答案,或許他是知道的,但他更想賭一把,但這賭注,不僅僅是愛女一生的幸福,更是林家幾十條人命與林家的興衰浮沉。

緊接著,女官方又宣了庶派妃嬪入選人士,芷蘭特地留心聽了,其中沒有黎苑璦。也難怪,黎苑璦雖然樣貌算得出眾,但畢竟是小家碧玉,況且情緒一直非常緊張,不然也不會失手打碎茶杯,惹出這麼不大不小的風波了。況且,眾人臉上的譏諷,更是讓黎苑璦的情緒處於波動狀態,因此她落選也是芷蘭多多少少能預料到的。當宣讀完畢,芷蘭似不經意間,眼神飄過同她入選的通判之女——王亦如,隻見她似是滿心欣喜的,俏麗的臉上更顯得熠熠生輝——那嬌羞之態仿佛更勝過芷蘭幾分。“能入宮的女子果然不簡單啊”,芷蘭的心中如是感歎。那王亦如似乎發覺到芷蘭的眼神,對著芷蘭相視一笑,倒使芷蘭顯得不好意思了。

待殿選結果全部公布,落選者隻得打道回家,她們的心情我們不得而知,也許有人在慶幸自己能夠換得一自由身,也許有人懊悔自己不能飛上枝頭。這真是: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喜幾家愁。愁釘人來關月事,得休休去且休休①。而能夠入宮者,則留在殿堂待命,她們就不能回家了,隻是見過家人一麵後便由宮裏人接到都城。入了宮,她們還要有宮中的教引姑姑帶領,學習宮規以及基本禮儀,然後在各自分配寢殿及下人,這又需要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待到塵埃終須落定,她們方能真正成為後宮的主人,真正作為宮妃來仰望後宮中的琉璃宮牆。

果然,下午,林文淵,柳氏及林遠道便獲喜訊趕來,此時的送別已於早上的送別遠遠不同。早上的送別是期待中帶有不舍,而現在的送別是不舍中帶有不安,畢竟,芷蘭是被整個諾大的林府當做掌上明珠般疼愛十幾年長大的啊。今日,她便要辭了家人,為了家族的使命,遠赴都城,到一個龍潭虎穴中去。縱是鐵石心腸,也在離別時不免動容。但是該來的還是會來,既然當初已經選擇,現在再要心痛,這一切還來得及嗎?

看著清晨還是自己父母兄長的家人現在對自己謙卑有加,處處禮讓,芷蘭的心中更是難過,然而即為宮妃,即使是當今天子的妾,也好歹是皇室的人。父母見她,當然需要遵守著君臣之禮了。

終於到了傍晚,家人送別的時間已經到了。縱然萬般不舍,但那千言萬語早已融化在不言之中了。

①選自楊萬裏的《竹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