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殿選之日(二)(1 / 2)

幾個強有力的轎夫抬著吉轎,向揚州的殿選分地點走去。因為是佳人司的女官們殿選,所以殿選處不僅僅局限於都城,在全國各地都設有分點。這樣一來,避免秀女們從家鄉遠道而來,一路跋山涉水,長途奔波,殿選時不能以最好狀態示人,況且如果落選,豈不枉費了秀女的千裏迢迢!

芷蘭此刻坐在吉轎上,因為林文淵生怕輸了氣派,這吉轎自是上好的,坐上去不僅舒服,而且四平八穩,絕不會有半點顛簸,但是芷蘭此刻的心確實思緒滾滾。她心中早已沒有昨日對父親貪婪官權的恨,也沒有對母親向來唯唯諾諾的怨,此刻芷蘭的心中,隻有對前途的迷茫與對家人的不舍。昨夜父親說的對,自己已經過了及笄之年,是該對林家出點力了,否則,依靠那個哥哥,今後如果父親告老還鄉,或是辭歸故裏,林家的上上下下,這麼一大家子難道真會有樹倒猢猻散,食盡鳥投林之時麼?但若是背負了家庭的重擔,自己這次殿選不僅要好好表現,將來即使入了宮,更是要爭寵鬥豔,但是,自己能做出那些爭寵求恩的事麼?芷蘭微微閉目,還沒有殿選,她已經身心疲憊了。

到了殿選處,芷蘭在紫紗綠綃扶持下下了轎,她望了望門前立的頭匾,上麵蒼勁有力的書寫著揚州殿,鬥金的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但在芷蘭眼中,卻更覺得刺眼。

至大殿前廳,見早有各色佳麗在廳內等候,真真是鶯鶯燕燕,玉肥燕瘦,怎樣的美人都有,芷蘭向來裝扮素雅,不愛那脂粉濃香,論裝扮華貴,自是不能與有些佳人相比。然而,這是在揚州殿,而揚州知府在揚州也算是最大的官了,揚州人也早就對知府大人的愛女早有耳聞了,故芷蘭進廳,還是引起一絲小小的轟動的。

等候殿選的佳人們大多都不說話的,也難怪,對這些千金小姐來說,誰都有一絲絲小驕傲的,況且對大家閨秀來說,她們還不會主動與人搭訕。隻有少數,可能因為父親們是世交,早已見過,相互之間還熟悉些。而在大宇朝,包括都城雲州,全國分為七州,揚州當為其一,況且地處江南,也算是富庶之地,因此人們都道,這次殿選,揚州定會選出幾位王派秀女,而無疑,芷蘭是人們猜測的頭籌。

芷蘭的性格,從來都是淡然處事,雖然她一進前廳,就感到眾人目光中的好奇與猜測,但她臉上仍是不顯現出過多波瀾,隻是安分的隨意找了座椅坐了下來,品嚐著紫紗遞來的香茗,她亦不好意思抬頭環顧各色佳麗,隻是默默品著茶香,倒也樂得其所。

就在等候殿選的時候,忽然聽到“啪”的一聲,似是茶杯打碎的聲音,眾人循聲看去,見一杏黃色女子似乎不小心把茶杯打翻了,隻見她滿臉通紅,神情膽顫,渾身發顫,很明顯剛剛的不小心完全是因為等候殿選過度緊張的心情所造成的。而她的隨身丫鬟竟隻有一位,樣子大約十一二歲的光景,還是一團孩子氣,遇到這種情況,那丫鬟也是相當的緊張,竟不顧眾人眼神中的驚訝詫異與嘲諷,在眾位閨秀麵前情急喊道:“小姐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小姐的衣服都沾上茶漬了,我們還沒有帶可替換的衣服,這可怎麼辦啊?”那位杏黃色衣服的女子此刻更顯得窘迫了,抿著嘴唇一言不發,但眼眶已經紅了。芷蘭看她的樣子,早已猜測到恐是小家女子,家境欠佳,也沒有像樣的丫鬟,又沒見過什麼場麵,才會在眾人麵前失了臉。芷蘭又見其他眾人見此情景,有的滿眼嘲諷,有的捂嘴偷笑,似乎都打定注意要看那杏黃色衣衫女子出醜,還有的好事者偷偷瞄向芷蘭,想看看揚州知府獨女在這種情況下會作何反應。芷蘭見眾人沒有上前勸慰著,亦沒有前去幫忙者,暗自搖頭:原來女人間的爭鬥真是可怕,這還沒有入宮,人們已經如此了。倘若自己入了宮,還不知前方會有什麼樣的道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