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淵乃揚州知府,雖不在朝堂之上,但好歹也是地方官員,為政一方。平日的威嚴自是可見一斑,然而,對於自己的女兒,他卻是無可奈何的。並不是因為芷蘭是他最疼最愛的女兒,其實,林文淵算得上是一個好父親,好夫君了,隻是他更是一個好官員。林文淵一輩子都離不開自己的仕途之路,即使是自己的獨女,他也願意當做自己政治路上的一次籌碼,而罔顧女兒的終身幸福。而至所於莫能奈何,完全是因為他最清楚不過自己這個女兒,從小就特別的固執,雖然出身貴族,受著良好教養,但那溫柔個性掩蓋不住的,正是芷蘭的做任何事情的堅持己見。凡是芷蘭想要做的任何事情,無論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不能從心底說服她,改變她。而這一點,也恰恰是最像林文淵的。
就像此時,父女倆就因為意見不合,麵上雖不多說什麼,然心存芥蒂,卻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的。
父親的話,芷蘭隻是淡淡接過,言:“爹爹想說什麼,盡管開口便是,孩兒自當洗耳恭聽。”
林文淵聽到此話,知道芷蘭還是因為明日進宮的事而心內不自在,生怕女兒因此明日無法好好表現,因此苦言勸道:“我和你娘都知道你不想入宮,後宮乃虎狼之地,是非之所,我們就你一個女兒,又怎麼舍得你入宮呢?隻是形勢所迫啊!”說完,還不忘歎了一口氣。
形式所迫?芷蘭內心一陣冷笑,心道,怕是為了你的官運亨通吧?然而,卻不能表現什麼,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她怎能例外麼?
林文淵看她不答話,繼續道:“你也知道,官宦之女必須入宮進行選拔,而你是我們林家的獨女,因此,明日入宮,你不得不去。雖然,你不想入宮,但明日萬萬不能心不在焉,胡亂表現,要知道,如果你表現欠佳,自是在眾位官宦世家麵前丟了我們堂堂林家顏麵,況且,我們林家人丁單薄,你那個哥哥……你也是知道的,我雖然是揚州知府,然而久久在這職位駐足不前,每日還擔驚受怕,生怕那些奸佞之臣的陷害,隻有你入主後宮,我才能……”頓了頓,道:“我才能安心,才能讓我們林家揚眉吐氣,才能讓我們林家過上好日子。蘭兒,你也大了,該學會為家分憂了,為父今日是頭一次和你推心置腹,雖然話直白些,但個中曲直,為父還是希望你好好想想。如果你一味不從的話,明日你大可走走場麵,為父也不會怪你,要怪就怪我們林家命運不好吧。”
芷蘭聽了父親的一席話,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雖和父親關係尚好,但如此談心,還真的是第一次。芷蘭想到,雖然父親一心追逐仕途路,但這席話還是相當誠懇的。的確,自己的哥哥林遠道一門心思都在遊玩山水,飲酒賞花上,從不留戀功名,自是不能有所指望的。而林家這麼大的擔子,自己確實也該替家裏人分擔一些了。雖然心內思緒翻滾,但是仍是淡淡,隻不過語氣不再清冷:“爹爹放心,孩兒知道了。孩兒今日累了,爹爹也早點休息吧。”
林文淵聽了她的話,想自己該說的都說了,明日殿選,也隻能看造化了。故不再好多說什麼,隻是向女兒告了別,就走了。
今日,對於芷蘭,對於林家,對於整個官宦之家的女兒們,注定是個無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