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是否本意為,修道之人順道而為,便能得道升仙,與天地同壽,日月同輝?”函治琨道出釋義。
馬靖源微笑著地點點頭,此子聰慧。隻不過,函治琨接著橫出一語,四座皆嘩然。
“修道之人本是逆天而為,化天地大道為其所用。既然靜中有動,動中有靜,道中有我,我中有道。那麼是否說明,我們能將大道掌控,脫離其中。到時,便能執掌天地,逍遙於世界之外?”
馬靖源老臉一滯,他沒想到函治琨竟出此誑語!簡直是愚妄至極,若是照此修行,怕是要墮了魔道!立刻大喝一聲,將還愣在場下的弟子紛紛驚醒。
“胡扯!天道不可違,你這是妄言!若是連道都脫離,你拿什麼修煉,談什麼永恒!罷了,你下去靜思。”
函治琨一頭霧水的下了台,周圍弟子紛紛退避,似是看一個癡傻呆兒。
函治琨被這些眼光看得直起雞皮疙瘩,他不懂他的說法哪裏錯了,大道的盡頭是什麼?大道就真的不可違背嗎?
三個時辰的講經,漸漸尾聲。結束後,弟子們皆點頭晃腦,大有所獲的模樣,隻是路過函治琨的時候,依然側目,嫌棄。
函治琨再次被看得不自然,回蹬了這些人一眼,徑直地往回走。他倒也聽取了不少心得,但始終覺得還有疑問,縈繞心頭揮之不散。
眾人陸續出了道場。馬靖源叫住了函治琨。“猴子琨,你慢著。”
函治琨有些訝異,馬靖源不是才把他罵了一通嗎?還以為他短時間不會願意理自己了呢。
“長老……”
“邊走邊說吧。”馬靖源顯然怒氣未消,大步走在前頭。函治琨隻得乖乖跟在其後,也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帶去哪裏。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複。萬物的本質,你可明白?”馬靖源走到丹塔下,負手而立,望著眼前的龐然大物,問道。
函治琨不知道他問這些好似無關緊要的話,是什麼意思,但還是小心翼翼作答道:“弟子明白,萬物本源乃是虛。”這次照著最正確的答案解釋,總不會又錯了吧。
“那你可知,複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馬靖源再問。
函治琨明白,馬靖源這是要糾正自己的思想,自己怎麼爭得過結丹修士呢?還是照著大眾言論作答吧。“弟子明白,是警醒世人,不可妄為,亂了天道。”
馬靖源這才緩緩轉過身來,歎一口氣,道:“我知道你心裏的答案不是這個。罷了,你們年輕人,有這些標新立異的想法也在情理之中,隻是,你隻要牢牢記住,道的本源不是你想象中那麼簡單,這個世界沒有人能淩駕在其之上。”
說著馬靖源指著這座高聳雲端的黑塔道:“你瞧,就拿我們煉丹來說,火屬五行,五行屬於三千大道。若是大道顛覆,我們拿什麼煉丹,就連我們都將不複存在。還談何修煉,談何長生?”
函治琨並不否認馬靖源此時的觀點,隻不過……脫離大道,掌控大道,對自己來說的確太遙遠、太夢幻。自己連築基的門檻都尚且未過。一想到現實,函治琨不禁自嘲一笑。
“你!又在笑什麼!”馬靖源正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的口才時,耳邊乍然傳來一聲輕笑,他立馬拉下了臉,以為函治琨又在嘲笑自己。
“我在……”函治琨正準備為自己辯白一下,一道陰魂不散的熟悉女聲陡然又出現了。
“見過長老。”尹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她老遠就發現了函治琨,趕緊就奔了過來。
見尹秋一來便目不轉睛盯著函治琨,馬靖源幹咳一聲,以示自己還沒走呢。不過他也是識趣之人,話不多說,雖然做了長老之後清閑了許多,但修煉不可落下,否則被陸甲趕上了就難看了。
“我就先走了,猴子琨,好好讀讀清心咒,去了你那些雜念,莫讓妄念阻了前行之路。”馬靖源說完便原地消失了,隻帶起一陣微風,快得捉摸不到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