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到了今時今日,雲霽月才覺得這是一個堪稱廢話的詞語!如果那一晚,不是她最後一次任務;如果那一晚,她沒有被勝利的喜悅衝昏頭;如果那一晚,不是她過份天真,以為自己終於可以贖回家人贖回自由;那麼,她就不會把‘造化元鑰’拿在手裏欣賞,更不會因為勝利在望、自由在即,而導致興奮過頭,一把將它捏在手心裏。
僅僅是一捏,尖銳的鋸齒狀鑰匙立刻刺破她手套,深深刺入她的指尖,一滴殷紅頃刻間輕輕滴落,滴入了原本放置它的木盒裏,鮮血迅速消失在盒中那塊繡著美麗花紋的黑色絲綢上。
她根本沒有意識到那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直到二十秒後,整個博物館裏警鈴大作,她才意識到收藏鑰匙的玻璃櫃裏安裝有特殊保全裝置!她甚至來不及驚慌失措,潛意識裏隻有一個字,跑!整個博物館,裏三層外三層全是荷槍實彈的警衛人員,隨便遇上一隊,那下場都有可能是馬蜂窩級別的,她不僅要跑,還要跑得比子彈快!
十分鍾後,‘問鼎’博物館恢複一片平靜,所有警衛仍和平常一樣井然有序的巡邏,仿佛警報從未響過一般。可縱然如此,她的心還是狂跳不止,因為她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誘她自投羅網的陷阱。又過了五分鍾,對她來說,是驚心動魄的五分鍾,她依照計劃,從原定的逃跑路線順利離開博物館,但她不敢再次掉以輕心,繼續一路瘋跑,直至鑽入自己的路虎越野車裏,直至她雙手緊握方向盤的那刻,她依然驚魂未定!
她明明已經安全了,卻不知道自己還在害怕什麼?還有,那些警衛為什麼沒有追捕她?這真的挺匪疑所思。
那一晚,的確是令人深感困惑,直到今時她還是想不通,自己怎麼就能勝利大逃亡了呢?
很簡單,是‘問鼎’的主人命令警衛們不許追擊,全部回歸崗位各司其職。換而言之,她甚至可以揣著‘造化元鑰’大搖大擺地從博物館的大門口走出去而不被任何人攔截,因為,鑰匙的主人故意放水!
“有多久了?天歌,咱們分開有多久了?嗬嗬…我終於等到你來了天歌,我們終於可以長相廝守,再也不會分離!哈哈……”
如果,又是如果,如果她有幸在保險室裏多呆上幾分鍾,她就有幸目睹‘問鼎’之主悲愴而又近乎癡狂的舉動,或許她還可以有幸了解到自己的一滴血有多麼的珍貴,多麼的驚世駭俗!
然,一切隻是如果。或許,冥冥之中,她早已注定逃不開那段曆經數百年而不止的宿命輪回,隻不知這一次,他和她,是否真的能夠永不分離!
“雲霽月!”一聲低吼在耳旁炸響。
雲霽月隻覺兩耳嗡鳴,條件反射地抬起頭,是一張被放大的臉,咫尺間的真實輪廓與層層虛幻的光影重疊,映在眼底,令她無從分辨那是誰的臉…
這是誰的臉,恍如相隔萬水千山般遙遠,卻又帶著睽違已久的感覺。
這究竟是誰的臉,她的心似被柔軟的羽毛拂過,泛起一陣酥麻,驟然緊縮。
“拿開你的手!”又是吼叫!
恍惚回神,雲霽月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居然撫在安陵彥的右臉上。呃…她摸他了?怎麼是臉?怎麼也該摸摸他的胸膛才對。她訕訕收回手,無視他幾欲吃人的視線,不就是摸摸臉嘛,又不是壓倒他吃幹抹淨然後死不認帳,至於怒氣衝天麼?
可她又不是他,如何知曉他氣怒的原因,他隻不過是鬱悶,到底誰才是男人呢,為什麼每次捷足先登、下手為強的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