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侯!
安陵彥?
雲霽月淡定地舉頭望起明月,隻見幾顆閃亮的星星衝她俏皮眨眼,好呀,好一個吉星高照!
望罷明月吉星,低首之時,眼角瞥見屋頂多出一雙不屬於她的黑靴,一種唯有神兵利器才配擁有的凜冽之氣掠過顏麵,直指她脆弱的咽喉。再抬首,頸間瞬時貼上冰冷利刃,一方通體熒亮色澤淡綠的長劍抵於喉口,倘若她再挪動分毫,必定血濺三步!
嘖,一雙比兵器還要凍人的眼睛,居高臨下地盯住她。劍冷,人更寒,難怪不懂憐香惜玉!
“侯爺,上麵還有一個,女人。”他毫無情緒地開口,一股冷冽的寒意撲麵而來,雲霽月不禁想,這人北極來的?再仔細一瞧,他很麵善,貌似在安陵府裏見過……
“那就請她下來。”不待雲霽月想完,底下那位尊貴無比的侯爺發話道。
瞧瞧,她先前還指望老天莫要行拂亂其所為,可眼下呢?簡直冤家路窄!雲霽月腹誹一句,淡淡看他一眼,伸出兩指推開直抵要害的劍尖。她非常不喜歡被人威脅的感覺,若不是看在這方寶劍的麵子上,她早就與他一較高下了,豈容他囂張。
夜翼雲似乎也認出了劍尖直指的女子,遂順勢將劍鋒一收,劍身無聲回鞘。
“姑娘,請。”聲音依舊冰冷,但神色卻緩和不少,雲霽月也懶得計較,與他齊齊縱身一躍,四足借力淩空踩踏,輕巧落地。
長街被火把照亮一隅,佇立於火光之中的安陵彥正納悶,翼雲何曾對人這般客氣過?而且對方還行跡可疑地藏匿於屋頂。
“侯爺,就是她,”二人落在衙役與安陵彥一行人中間,夜翼雲始終隨在雲霽月身後,好像怕她跑了似的。
安陵彥借著火把的光亮定睛一看,長眉頓蹙,一雙烏若潑墨長空般的眼瞳直勾勾地釘在她的臉上,那眼神好像在看一個內衣外穿的妖孽。
“是,你。”半晌,他才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雲霽月跨出半步,姿態優雅地向他行禮道,“民女參見侯爺。”
“夜禁時分,錦衣潛行,雲二小姐真令本侯意外。”她可真夠特立獨行,每回出現都令他‘驚豔’無比,奪人眼球。若非今夜親眼所見,他竟不知養在雲府深閨之中的雲霽月,身手如此矯健。
雲霽月麵上笑得淡然,卻是滿腹非議,咳咳,二…小姐?!你才二!在這裏遇上你,才是我人生的最大意外,堪比重特大交通事故!
他和她,長街之中,四目相對,視線膠著,以致旁人都將目光放在他們身上,百思不解,除了夜翼雲之外。
而大頭和三兒則相互使了個眼色,趁衙役們分神之時,躡手躡腳後退數步,伺機逃離。
“想走?”哪知他們剛剛轉身想跑,一道泛著銀光、似繩非繩的東西低低劃過夜幕,似長眼一般朝他們咻咻飛來,瞬間纏上二人的脖頸,空前的窒息感逼得他們不得不放棄逃竄。
“怎麼,冥鏹壽衣還沒買就想走,你倆真是一對不孝子!”雲霽月手中力道暗使,混元天蠶索那端的倆人遂像兩塊破布般,飛趴在她跟前的地麵。
“大俠……大俠饒命。”大頭和三兒壓根不知自己得罪了何方神聖,驚悸之下連忙趴在地上拚命磕頭。
“那馬車裏十三個清白無辜的女子呢?往昔被爾等販入悅霖春的女子呢?誰能饒她們性命?”雲霽月頓時覺得可笑,嘴角輕揚,眉眼彎彎地看向地上二人。
她的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令伏首於地的大頭和三兒渾身一顫,僵硬地抬起腦袋,緩緩仰視,“啊!是……”他們的舌頭仿佛被人打了死結,身軀簌簌抖動,四隻眼睛瞪得渾圓,好似死不冥目。
“這兒沒你們的事了,各自巡夜去吧。”安陵彥眸色冷然以對,示意夜翼雲將地上二人綁回審問。
眾衙役及安陵彥身後一行士兵隨即領命散去,而雲霽月更樂得甩開這燙手的山芋,加之她掛心蕭子越的安危,實不宜久留。至於大頭和三兒,此行凶險乃是他們始料不及的,眼下就算想逃命亦是枉然,唯認命束手就擒。
“既然賊人已交由侯爺法辦,民女就此告退。”南田郡是他安陵家的封地,高度自治,且衢城更為軍機重地,既然最高領導人出麵,她這平頭百姓當屬走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