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寶船(2 / 2)

張挽楠未出閣前就時常自己看顧生意,進宮後看似不大提的起興致,但她給蔣氏送東西的時候順便隨了一份給琳娘,其中有根中空的簪子,裏麵塞了張寫了近萬字的東西,全是關照張銘要如何如何的東西,言語間盡是撲鼻而來的銅臭味,十分有趣。

卻說張淼替張銘跑了數日,以極低的價錢先拿下了小石街垃圾場那塊地,已經開始請人熱火朝天的埋起了垃圾。

永安侯家後麵那塊水池子反而出了些問題,那塊地之前就已經被永安侯一並訂下了,侯夫人突發奇想的忌水,他就長期不付帳,也不修葺,又無人敢言再買,就一直擱置著,十分令人頭痛。可見有錢人尤其小氣。張淼生怕替張銘惹到大人物,就趕忙回去問他意思。

聽說了這樣的情況,張銘一時也無辦法,思索了良久,問道:“永安侯簽的是什麼契子?”

張淼苦了臉道:“不管簽的是什麼契,這塊都買不得了。”

“何以見得?”張銘一時未轉過彎來,就問了一聲。

“永安侯脾氣古怪京裏無人不知,既然訂下了又不撤契子,就存了占據那處的意思,三爺,咱們可不能同他對上。”

張銘近日做模型做的傻了,聽他這樣直截了當的一說,才打了個激靈,心道果然是自己最近日子過的太舒服了些。

他歎了口氣:“那咱們先將小石街的弄好再說吧。”

“是,已經請了工人在收拾。”

當夜,張銘就踏足了張鑒府上,他數月未和張鑒明著聯絡,就同他說了說最近的事兒,聽說他做了薑嵩的弟子,張鑒十分驚奇:“薑筆政此人我記得,先帝在時他是紅過一陣的,那時候我才十歲不到,先帝一直想著要開海禁,花了許多錢想要複製‘寶船’,可惜建了一半就停工了,那會兒走街串巷都是太宗時期的童謠,許多人都當薑嵩當成下海第二人。”

第一人乃是太宗的寵臣魏允賢,類似於明成祖時期的七寶太監,帶領船隊一路南下,甚至俘虜了些佛朗機人回來,太宗駕崩之後,世宗看不慣魏允賢,令他殉葬,下海之事便再未起複過。張銘是看過這段曆史的,怪隻怪魏允賢仰仗了太宗的寵愛,輕視了當時已經年輕力壯的太子,將他當個小孩兒糊弄,即便太宗臨終前放心不下扶他做了輔政大臣也於事無補。因著這,野史裏頭常有人將魏允賢比之董賢,也是一段逸事了。

筆政是薑嵩的字,張銘想了想便問了一個他長久以來想問張鑒的事兒:“不知鑒兄你對海禁的看法如何。”

張鑒聽後挑了挑眉毛,“每朝說要開海禁的人也不少,畢竟令百姓內遷三十裏,許多漁民便難維生,禁不住了去做海寇的也有一些,朝中大些的戰船又都是先帝時候的了,不堪大用。”

張銘擰了擰眉毛:“若是海寇集結了進犯內陸呢?”

“……”張鑒噎了噎,張銘這說法,也不是沒人提過,不過世宗將海禁寫進了重典,要想大興土木建船不僅沒錢沒人,最主要的就是怕言官拿了重典攻訐,這事花費巨大,一朝一夕又難辦成,禦史台那一群呱呱叫的鴨子可從來看不見這些長遠的,所以,無人樂意動這個心思了。

張銘看張鑒麵有難色,就忙補充道:“是我想多了。”

張鑒笑了笑,想到些東西便問張銘:“我聽張蘭說了,他侄子張淼近日替你辦了不少事情,成日的往街上跑,你要是有什麼難處,不妨跟我說說。”

張銘自然知道自己的動向是瞞不過張鑒的眼睛的,他也無心瞞,畢竟現在就住隔壁,其實都不用張蘭問,隻要門房兩眼一睜就看見了。

“想搭間屋子,尋來尋去隻有兩塊地,卻都不太合適,並不是什麼大事兒。”

“哦?眼下住在這兒不好麼?”

張銘忙道:“並不是自住,想著建好了能賃出去換些錢財。”又道:“我如今也算一家之主,雖然人丁稀薄了些,也有扛起她們生活的責任,”他麵上露出些尷尬,“船舶所的俸祿雖然足夠開銷,但舍妹眼看著要長大,嫁妝卻沒半點著落,才想著動這些腦筋。”

張鑒明白船舶所那點鐵定是不夠張銘開銷的,他隱約也知道張銘的妻子孫氏身上不大好,時時要吃藥的,張銘這人十分重情,單看他認了青青做妹妹就可見一斑,因此他雖知道張銘為妹妹掙嫁妝不過是借口,也不戳穿。張鑒手中有錢,即便弄幾個莊子送給張銘也沒什麼,但他不覺得這樣好。

“是哪兩塊地?”

“其中一塊已經弄下了,價錢十分低,沒什麼大紕漏,另一塊在永安侯府後麵,是個水塘。”

張鑒細細一想就清楚了,他也有心要試試張銘,就說:“永安侯當年也知道複製‘寶船’的事兒,事後還幫了薑筆政一把,是十分仁厚的,想必不會為難你。”

張銘得了提點,瞬間靈光一閃,真心實意的對著張鑒道了聲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