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他否認到,吐字清晰,惜字如金,果然“程宸氏風格”!
於是,話落的下一秒。我們看著商秦在我們麵前掏了手機,始終帶著一抹得體有禮在我們看來尷尬至極的笑容,靜靜地走出去接電話。
好像所有的人在一瞬間鬆了一口氣,生怕那音樂真的是程宸放的一樣。
這樣的情形就仿佛高中時候班主任上課時手機忽然響了,乍然放出一首《狼的誘惑》,在全場寂靜以後趁著老師出去接電話的空隙哄堂大笑老師的品位是一樣。
而如今也恰是如此。商秦走出去,然後我們在笑。
有的人隻是單純的覺得好笑,而有的人又會忽然地聯想到其他的東西。共有的默契忽然地生,忽然地結束。潮起潮落一樣的快。
時間發酵,事情過去,大家繼續吃吃也喝喝。
楊子江正扒著一口雞爪,問我,“副班,是不是還有後麵一場?”
什麼?我的內心有點愕然。都玩成這樣了,還要後麵一場?心裏頭千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我嗬嗬地幹笑兩聲,“怎麼?還想玩兒呀?”
話音剛落,一隻雞爪“倏的”從眼前飛過,“咕嘟”一聲掉進楊子江的湯碗裏。
“楊少女,吃好你的雞爪吧?!一隻爪子還堵不住你的嘴啊?!”夏浣的大嗓門響徹整個廳堂。
大家竊竊地笑,目光促狹地看他倆“打情罵俏”。
我搖搖頭,無奈地歎息。一抬手,把桌盤轉過來,想喝個湯。
旁邊伸出一隻骨節細長的手搶過我的湯碗。我一抬頭,甫入眼底的是廖辛彥溫潤的臉龐,好聽的嗓音,“施璿,你要喝什麼我給你盛?”他看著我,一雙明媚的桃花眼忽閃忽閃,很勾引人。
突如其來地體貼,讓我感覺不大適應。若有若無的曖昧感如同蚊子咬過的瘙癢,淡淡的,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縮了下手,盡量避免和他接觸。聲音淡淡地拒絕他的好意,竭力保持著有禮有節地克製,不超出同學關係的範疇,“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謝謝!”
我轉過轉盤,勾著腰去盛湯。身後又忽然地來了一隻手拽著我的胳膊肘。
我有些煩了,嚷嚷道,“都說了不用了你幹嘛呀……!”一回頭,程宸陰霾的臉擱在我的眼底。
心裏頭一凜,手上拿著的湯碗跟剛才一屁股坐下去的煙灰缸一樣,碎的四分五裂。濺起的湯汁悉數落在裙擺上,升起一股子溫熱的魚腥味兒。
秋日裏的肌膚還是有著和暖的溫度的,冰涼的湯碗砸在穿著涼鞋的腳麵上有點涼冷。我縮了下腳趾,悄悄地把砸紅了的腳背藏在長長的裙子裏。
麵上有點木訥,我沒想到是程宸。目瞪口呆地看著程宸,程宸不說話,我也不說話。
眼尾餘光瞥見身邊的廖辛彥頭也沒抬,依舊安然靜淡得坐在那裏優雅地抬手夾菜,吃菜,喝湯。
旁若無人地若無其事的樣子委實是令人生氣。擰過頭看周圍的人,發現那十幾二十個人無一不在埋頭吃東西。
還有誰砸著嘴說,“這個魚真好吃!”
“來,嚐嚐這個湯,也挺好喝的……”
……
我看夏浣依舊在不停地夾菜,給自己夾,給方禹夾,給身邊的所有人夾,唯獨沒有我。
內心裏充滿了煩躁,這到底是誰的生日啊?還當是聚會呢?
為什麼我總是要抵擋程宸給我的無形壓力?
“看著我,施璿!”程宸忽然道,聲音冷而堅固。硬邦邦的沒有人情的溫度。
他扳著我的肩帶著十足十的力量,我很抗拒。也很難過,為什麼老是要這樣,以前是,現在也是,到底要怎麼樣嘛?!
我盯著他,一張刀刻樣的臉覆著冰霜。沒有人能夠融化他,就是我也不可以。對嗎?我很想問程宸。但羞於開口,我根本沒有立場要求他這樣,那樣;他也一樣,沒有立場和資格!
我抬起微微顫抖的手,扒拉掉程宸扣著我肩膀的手。
程宸盯著我,要鑿穿我一樣,見我無有所動。猛地鬆開手,一臉的失望和嫌棄,他背過身子去,“伯父病了,他們為了你已經做的夠多了!”
他的背影如同霜雪蝕刻,冷而決絕驀然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隻聽見一聲,“哐――”
我握緊拳頭,緊緊閉起雙目,控製住自己不規律地心跳,牙齒依舊控製不住地在打顫。
做的夠多了?什麼叫做的夠多了,有意思嘛?!他們把你從我這裏奪走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心也會痛?!
口口聲聲,都他。媽是口口聲聲……
我一回頭,給夏浣拋過去一張卡,“結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