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你看著我之前 我就已經看著你了(2 / 2)

聯誼會是在籃球館進行的,布置得像模像樣,在這種勾搭學妹的大好時機,學長們從不吝嗇含糊,場四周擺著一溜大方桌,上邊放著各種吃食飲料,中間是大舞池,燈光一打,頗有點私人酒會的味道。他從來就不喜歡那種場合,坐在一邊的看台上,看著下邊學長們插科打諢、學妹們言笑晏晏,隻覺無趣。

那天晚上同樣格格不入的人,除了他,還有另一個女生,他後來知道她叫寧雨晴。她就坐在他對麵的看台上,靜靜的看著下邊的來來往往,隔著一個籃球場,他卻清楚的看到她的眼裏一點快樂的顏色都沒有,音樂嘈雜、人來人往,每個人都沉浸其中,卻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場上場下,仿佛兩個世界。他想,她應該和自己一樣,是被人硬拉來的,應該就是那個在場下和她不停招手的女生,每次她都隻是笑著搖搖頭,那個女生仍不放棄,她就把手攏在嘴上喊著什麼,終於,那個女生妥協,想是覺得冷落了她,時不時會朝著她揮揮手,她也會笑著揮揮手……

本來應該是個很無聊的夜晚,卻因著她,而變得不無聊起來。她一直看著場下,他就一直看著她。

鄭宇騁就想起了那首詩: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倏地就笑了,原來無聊的夜晚也沒那麼無聊。

那天之後,他就常常會看到她。她和他一樣,喜歡在閱覽室看書,大一的時候閱覽室還沒有修繕,大片的書架之間夾著幾張桌子,大部分還都被大四考研的學生占著,他經常去了就已經沒位置了,但是她總能占到位置,有幾次他像個賭氣的孩子似的,故意早早的去了,就想看看她到底去的有多早。還有一次,她去的晚了,來來回回好幾圈都沒有找到位置,鬼使神差的,他就收拾東西走了,把位置讓給了她。

他已經看了她那麼久,她卻不認識他。

閱覽室修繕之後,她總是坐在d區,他想,她一定是喜歡d區的安靜。每次從大木書架取書,隔著書架的空隙,總能看到她坐在三排靠窗的位置,有時候看著窗外發呆,有時候低著頭看書。

三排靠窗,和他一樣。

他發現了她的小秘密。每次經過c區,她都會偷偷看他,剛開始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因為她應該並不認識他,幾次之後,他終於確定。

每次她從c區經過,不用抬頭,他都知道是她,他知道她在偷偷看他,她卻不知道每次當她看不到他了,他都會扯著嘴角笑。他暗自欣喜,卻又覺得自己開心的沒有道理,難道自己喜歡上了她?也許這種感覺,是真的喜歡上她了吧?

直到那天,在大木書架旁,她就站在自己身邊,隨手翻著一本書,閱覽室坐著那麼多人,甚至還有敘敘的低語聲,他卻覺得那麼安靜,仿佛隻有她一個人,站在他身邊,鬼使神差的,他就問出了口:“這書,你要用嗎?”

她故作鎮定,卻連耳根子都是紅的,他還沒來得及說第二句話,她就莫名其妙的倉皇逃離。

直到看到書的封麵,他才明白。

他不懂法語,他知道,她也不懂。

那天晚上就下起了雨,鄭宇騁透過四樓的玻璃看到她在圖書館門口猶豫了會兒,拿著包頂在頭上就跑了出去,他想都沒想就衝了下去,卻還是遲了一步。一連幾天,她都沒來圖書館,他裝著不經意從她教室門口經過也沒看到她。

鄭宇騁從來沒有覺得日子這樣難耐過,什麼都不知道,一點消息都沒有,心裏貓抓般難受。所以,他借著還書的由頭從梅子那兒旁敲側擊打聽她的消息,知道她隻是感冒,才安心些。

那個時候鄭宇騁就知道,他完蛋了,他陷進去了,他,喜歡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