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從不知,我哪來的那麼多多愁善感,但是,在我還年幼時的某一個下午,在我們經常走過的路口,當左手還牽著母親,右手提著剛買的東西時,她忽然轉過身來對我說,“阿舟,如果我跟你爸爸離婚了,我讓你跟爸爸一起生活,好不好。”
我心寒了寒,手突然間就鬆了,然後我瞬間又握緊了袋子,鬆開她的手。
那段時間,父親出去賭了,將家裏敗了個精光,我恨他,將幼時的照片,但凡是有他身影的,全部用記號筆塗去。當父親將那疊照片翻出來的時候,十分生氣,母親當場就哭出來了,她對我吼道,“方舟,把照片恢複回來!”
我突然心裏一痛,明明是因為她在我的麵前哭,我覺得父親對不起母親,我才幹了了這樣的事。明明我是為了讓她開心,為什錯的還是我。我不知所措,大聲對她吼道,“我明明是為你好,為什麼你還要罵我。我不要那些照片了,明明是他毀了我們家,為什麼還是我的錯。不公平!”
我是大山裏的孩子,5歲之前,我無憂無慮生活在大山裏,母親,對我而言,可有可無,我跟她從不親近,因為,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到廣東去找錢了,母親,我的記憶裏沒有這一號人物,至於願意喊她,我知道,那不過是年幼的興趣。
同樣是五歲那年,我去了廣東,然後在那邊讀了兩年的書,父親隻在那裏呆了兩個月就走了,然而,這兩年,從頭至尾,一直埋在心底的事,是在我成形的記憶中,母親第一次抱我的時刻,在嫌我重,然後,不到兩秒,她放下了我,以後,我沒再讓她抱過我。
那時,我一邊哭,一邊想著以前的事,然後,母親用漂白水將照片上的印記洗去,這場戲,到此收場。
然而,當我看到那被清洗過的照片,低低的笑出聲來,在我認為,從來沒有一樣東西毀了之後還能與從前一樣,同樣,照片上有沒洗幹淨的印記,我開始對父親有了隔閡。
這件事過去沒多久,母親說出這樣的話,我知道,我又要哭了,於是慌忙用手狠狠的擦幹淚水,恍若不在意的對她說:“你們離吧,沒事,反正我還有奶奶,再不濟,我還可以去孤兒院,我才不要跟你們在一起。“
然後我快步走向前,不讓她看到我通紅的眼。
我知道自己在說假話,她都不要我了,還又誰會要我,父親?他不把我賣了就算不錯的了。奶奶,我從小就跟她不親跟著他們,抑或去孤兒院,我不懂,她是想要毀了我嗎?
然後,我開始連母親也不信任。
我有了奇怪的性格,再與各種人說著各種瞎話,我一直堅信,學校不過是個社會的縮影,它包括了所有的人性。
於是,我不曾有過真正的朋友,就算是回來以後,與以前的同學保持聯係,可次數越來越少,我就知道,我不適合有朋友,這是不爭的事實,我不會付出,我自私到了一個極致。
現在,我有了一個不知到底是不是朋友,但願意陪在我身邊的人。
我想,我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