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帳內,赫連竫正和皇甫、薄野二人商討戰術。

“大哥不愧是大哥,這個辦法小弟怎麼就沒有想到。”薄野承扶了扶灰白的胡須,咂了咂嘴。

“等你想到辦法,伽邑城早淪陷了。”皇甫新坐到他對麵的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這三十而立,你自己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

“唉,不提也罷,誰讓我娶了個不安分的婆娘。說什麼,男人就是有胡須才好看,瞧把我折騰的。”

“那是弟妹看得起你,不然,你還是竹篙一根。”

“這…我…”

“行了,明兒個把它剪了吧,弟妹那,等回去大哥替你去說。”

“何必那麼麻煩,不如,就讓我們來幫將軍一把。”

領頭的黑衣人倒立著一劍從帳頂刺下,圍在帳篷外其餘的黑衣人也提劍刺向帳篷,赫連三人順勢向後仰去,巧妙地避過劍鋒。

赫連竫點了點頭,一掌揮向黑衣人劍下方的桌子,隨後,三人乘亂抄過兵器,劃開帳篷殺了出去。

“大哥。”

薄野承一劍劃過黑衣人的脖子,退守到赫連竫身邊。赫連竫扭頭,握劍的右手向上一拋,借著掌力一劍刺穿了正要砍向薄野承後背的黑衣人的喉嚨。

“接著。”皇甫新就近拔了一個倒地的黑衣人身上插著的劍扔給赫連竫。

赫連竫徒手扭斷了又一個黑衣人的脖子,三個人背靠背退到了一塊。

“你受傷了。”

“沒事。”赫連竫按住右手臂的劍傷,一刻也不敢放鬆。

黑衣人丟卻手中的劍,將赫連三人團團圍住,從身後拿出了一條條有手臂一般粗的鐵鏈,鐵鏈的一頭焊有三個連為一體的彎鉤。他們左手握住鏈尾,右手甩著鏈條,轉圈的鉤子蓄勢待發。

哐、哐、哐、

接連幾聲過後,鏈條上的鉤子反彈回去,尖銳的鉤子牢牢地嵌在了一個又一個黑衣人的脖子上。

“這是…。”

“哈哈、真是佛主保佑,大哥…。”薄野承踹了地上一個黑衣人幾腳,又狠狠的刺了他兩劍。

赫連竫蹲在黑衣人前麵,拿起鏈條,在看到拔出的鉤子上的劃痕時,心裏的石頭不但沒有放下,反而更沉了。這種武器的確是他從沒見到過的,可單鉤子比鏈條重上三倍看來,沒有外力是不可能往回勾的。

赫連竫接過皇甫新從地上撿的金色葉片,原本黝黑的眼瞳越發的深了。見赫連竫點了點頭,皇甫新便拉著薄野承收拾殘局去了。

“出來吧。”

“伯伯。”

“燁兒?”赫連竫連忙飛劍,先前甩向墨哈燁的金色葉片打在了劍上,這才沒傷到他。

“這,恐怕不隻是皇後娘娘的發飾這麼簡單吧。”

赫連竫右手拿起一片舉在墨哈燁頭頂上方。

“到頭來還是瞞不過伯伯的眼睛。”墨哈燁抿嘴一笑。“的確,它沒有那麼簡單。”

……

“所以,你就是禹宮的夜?”

“不可以嗎?”麵對赫連竫的質疑,墨哈燁挑了挑眉。

“伯伯,不會是怕我在裏麵下藥吧。”看赫連竫沒有要和自己給他倒得酒的意思,墨哈燁滿是無奈。

“殿下。”赫連竫跪在了墨哈燁腳邊。

“臣不求榮華富貴,隻希望殿下可以保我兒致遠周全。”

“伯伯這是吃定了我麼。”墨哈燁又倒滿了自己的酒杯,將酒湊在了鼻尖,轉動的酒杯晃出了赫連致遠紅著臉呆呆的樣子,眼底含笑,父子倆還真是如出一轍。

“臣…。”赫連竫跪的越發低了。

“伯伯要是肯喝了這杯酒,我或許可以考慮考慮。”墨哈燁扶起赫連竫,把酒遞到他麵前。

“隻要赫連將軍能打贏這場仗,本宮主可以答應,不過,他此生便隻能是本宮主的人了。”看著酒水一滴不剩,墨哈燁,不,夜的眸色在眼瞼的掩護下深了又深。

“這兩片葉子就留給赫連將軍,若有需要,到無人的地方拉斷繩子便可。”就在赫連竫看著手掌心兩片足足有之前皇甫新撿到的葉子厚上兩三倍,且兩頭扁中間鼓,葉梗處還鑲有一顆珍珠,繩子從珠子中間穿過,葉尖還有一個小洞,大概葉片是兩頭相通的。

如此巧妙地構造,也隻有他才想的出來。赫連竫深感無奈,隻要一想到初次見麵,墨哈燁就身穿夜行衣,還神不知鬼不覺的點了他和皇甫的穴,拿致遠的安危和他做等價交換的事,就哭笑不得。

“將軍。”

“什麼事?”赫連竫連忙收起葉子,走出營帳。

“這是剛才從將軍營帳出來的小公子讓我轉交給將軍的,說是對將軍收複邑昌會有所幫助。”

“下去吧。”赫連竫接過士兵手裏的羊皮卷集,眼神空洞的望著墨哈燁離開的方向。殿下,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到底什麼才是你的真麵目?

“大哥。”皇甫新和薄野承收拾完現場,向赫連竫走來。

“你們一起來看看吧。”赫連竫將隨意翻了幾頁的羊皮卷集遞給皇甫新,轉身走回帳篷裏,皇甫兩人也跟了進去。

“這、這是…。大”

薄野承此刻已經激動地說不出完整的話,相比之下,皇甫新倒是鎮靜得多,他隻是看了看赫連竫。

赫連竫沉重的點了點頭。

“今天的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傳令下去,若有人膽敢議論,軍法處置。”

“是。”

皇甫新神情凝重的走了出去。

再也無心研究墨哈燁的真實目的,看著地圖,赫連竫的腦海裏,滿是充斥著“兵者,詭道也。”這五個字眼。

“東西我可給你送到了,快把剩下的銀子給我。”

先前送羊皮卷集的士兵一把奪過墨哈燁手裏的錢袋,往回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小兄弟,出門在外,帶這麼多錢可不好。”

說著,就伸手去搶墨哈燁腰間的玉佩。

“你…”

看著麵前醜陋的人僵直的倒下,墨哈燁冷冷一笑,甩袖向十米遠處的馬車走去。

“誰?”墨哈燁手裏迅速出現了一片金葉子,他放輕腳步走向草叢。這時,一隻野雞從一旁的草叢裏探出頭來,一見到墨哈燁就撒腿跑開。墨哈燁正要走進草叢,卻突然看到一束亮光直衝雲霄。

他瞥了一眼風平浪靜的草叢,快步往馬車走去。但願,是我想多了。

直到馬車離開視線之外,草叢中爬出一人。他緊了緊褲腰帶,拿過士兵手裏拽著的錢袋,跑了兩步,又蹲下身撿起地上沾有血跡的金葉子,撒腿向遠處跑去。

“主上。”

墨哈燁才掀起車簾,就已經有人在車前等著,她握住墨哈燁的手,扶他下了馬車。

“人找到了麼?”

“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就等主上回來了。”那人走在墨哈燁身後,一揮手,就有下人將馬車牽去後院。

“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墨哈燁一轉身,看到那一幕,心裏寬鬆了不少。眼前的人雖然隻比自己大了一歲,打理事務卻井井有條,倒也讓他省心不少。

“宮裏如何了?”進到房裏,墨哈燁接過她遞來的方巾,敷了敷臉。

“暫無大礙。”說著,她從袖間掏出了一本冊子遞給墨哈燁。

“你先下去吧。”

“是。”她拿過髒了的方巾,倒了一杯熱茶才走。

轉著溫熱的杯子,墨哈燁寬下肩膀。看來當初救下她是值得的。翻看著手上記錄了他裝病離宮的這幾日各宮娘娘生活起居以及宮中發生的大小事務的冊子,墨哈燁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這一世,命運必須掌握在我自己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