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你何不自己去?”鄰座不滿的嘟嘴的,手上動作仍不停,夾起一片肉送入口中。
“哎呀小李,老周在幫你高升啊,金狼蛛剛剛改規,尚有許多人不滿。你一去,豈不是追隨之舉?得長公子歡心,不正為日後高就做鋪墊?”另一個教官聽到他們的對話,插進來滿臉笑容道。
“行了行了,開口閉口一個長公子,還不是因為懶。”李教頭嘟囔著走出了門。
濃眉者在他身後麵帶尬笑,待其跨出門去便即刻斂去了笑容,臉色耷拉下來,眼中嫌膩:“要你去就去,哪來這麼多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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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彤陰暗的籠門突然被人打開,刺眼的光射進來,照亮一束飛揚的塵埃。
門吏見他站在原角落不動,不耐煩道:“還愣著幹嘛?吃飯啦。”心裏一肚子不舒服。本來他和同僚吃得正歡,卻忽然被李教頭支使來給這個小毛孩開門。見楚彤遲疑著步出牢籠,磨磨蹭蹭的樣,心中煩起:“快點兒啊,腿有毛病是不是?”楚彤忙小跑著出來,門吏“嘭”得一聲把門關了。這時楚彤才見到外麵的情景,那是怎樣的一幅畫麵啊——
或大或小的孩子都擠成一團爭先恐後地用手扒著桶裏的飯菜,飯桶外圍了兩三圈的人。個兒小的孩子根本擠不進去,隻能幹咽唾沫眼巴巴的望著裏層人的爭搶。不時有人被擠出來,跌在地上又迅速趴回去,有些孩子甚至不惜鑽入大孩子胯下以入其內。
楚彤在亂哄哄的人群中不斷地用目光搜尋,不時踮起腳尖張望。哥哥應該也在人群外找他吧?他焦急地踱來走去。難道哥哥在人群裏麵?楚彤想著不禁走至人群身邊,可他隻能看見一排排虎背熊腰挨成的無隙可瞥的堵堵圍牆。或許哥哥正在人群中拚命為他奪一份口糧呢?楚彤這麼想著,微微放下心來。又是焦慮,又是期待地翹首盼著。這幾分鍾的等待簡直是長達數年的是煎熬。
他再次踮起腳尖時不慎被人撞倒,那人嘟囔了一聲“礙腳”,並不扶他,而是繼續向前扒開人群試圖找條縫隙擠進去,不一會兒又被人擠出來摔倒在地上,楚彤忙上去將他扶起,急切道:“我哥哥有沒有在裏麵?”那男孩莽暴地甩開他的手自己爬起來,粗聲粗氣道:“沒有!你哥哥是誰呀?我又不認識!”楚彤微微一愣,那男孩又湧向人群中擠去。楚彤焦急地往人群裏鑽,口中不住地呼喚著哥哥哥哥,在眾人的千推萬搡下竟然擠了進去,後背被人壓得扶在桶壁上,用雙手支撐著才勉強能透出氣來。那裏滿是米飯的蒸汽與人身上散發出的熱氣,夾雜著汗臭味與海水的鹹腥,堵得他胸悶。
他扶著桶壁挺直身子往後頂,用目光把裏圈的男孩兒掃了個遍,並沒有發現楚適的身影,兩圈以內的男孩兒無不奮力揮爪搶著把手中食物送入口中,他獨獨無動於衷,像是猛浪起伏拍打中不動的礁石。楚彤知道待在這裏找不到哥哥,便奮力從圍城般的人群中反切出去。後撤退身比進入時難十倍,每個人都朝著相反的方向湧入,他艱難地從裏麵掰大人與人之間的空隙,從中緩慢側身抽出。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聯想到逆流而上的渡河人,在江中小心又吃力地攀行,一步不慎就會被急流衝倒。
楚彤終於從密如蜂擁的人群中抽身脫離了出來,他喘了口氣,大步飛奔向教頭帳篷大聲呼喊:“我哥呢?我哥哥在哪裏?”
“你哥哥在這兒。”營門外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楚彤敏然朝門口看去,隻見麵色發紫渾身濕漉漉的一人躺在那人附近。
“哥哥!”楚彤猛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