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山後相逢(2 / 2)

“哎呀,娃娃嗬,你這個病按大爺來看,好像不是感冒嗬。”朱大哥麵色很凝重。

“大哥嗬,你不要哄俺,這症狀明明就是感冒嗬。”幸好,我天生的幽默細胞沒有生病。

“哎,木有木有,俺可木騙你,你去大城市看一看吧。這好像真不是感冒嗬。”

“嗯,我知道了,謝謝您啊。”我即使再不著調也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身體是自己的,有了問題必須得重視。

馬風把朱大哥送出門外,轉過頭來說:

“咱回去吧,我不想在這呆了。”

“成,不想呆了咱就走,不過我得和一個人去告個別。”我說。

“嗯,行,咱回去給你看病,無論是感冒,還是……”馬風終於說出了他的真實目的,我知道,我不想離開這個地方,他策劃了很多,關於這個小鎮子。因為我,他說“我不想呆了”,把所有的問題都變得順其自然,我和馬風雖然相處沒多長時間,但是,彼此都把對方當成了真正的兄弟。

收拾好所有的行李,我來到了她住的地方,像所有爛俗的電視劇一樣,舉手敲門。

“誰啊,稍等一會。”聽起來完全是一個嫻熟的主婦。

很久以前,我無數次的想著這個場景,想著她在家中的模樣,想著她如何嫁為人妻,如何為人母。現在也是一樣,隻是心情變了,想象之中我的角色,也變了。

門漸漸的開了,昏暗之中映出她的臉。

“我要走了,離開這裏。”我說。

“為什麼?”

“我病了,好像很麻煩,我要回去了。”我坦誠。

“什麼時候?”

“現在。”

“這麼快?”

“嗯。”

然後就是沉默,可怕的沉默。在她昏暗的屋子裏,我看到了時間,就像是一條透明的河,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流逝,有螺旋的渦,溫婉柔和的的線條。

“孫翰,你會覺得我來這裏是個錯誤嗎?”她抬起頭。瞳仁是深邃的黑。

“有時候。”

“我們算是故人嗎?”

“應該不算……”我們早就已經在過去時光之中走散,彼此掛念的不過是那個已經塵埃落定的當年的模糊的影子。我的記憶隻有六年,從六年前的一個日落開始,到六年後的午夜結束。很多時候我無法擺脫過去,回憶就像是毒藥一般,我心甘情願的浸泡其中。

我始終相信緣分和感召,也堅信這樣的結果對於我們如今的生活方方麵麵都好。

我離開了這座小鎮,也留下了很多年都無法釋懷的東西。

醫院的答案讓我很震驚,所有的幻想和期望全部落空。

tmd,就是感冒。很遺憾,我沒有那個福氣。

我和馬風的生活變得很平淡,馬風依舊當著他的甩手掌櫃,在世界各處走走停停,從未間斷;我也拾起自己的專業,依靠大學老師教的東西繼續騙人。

這一個月裏,我會在地鐵上重複的聽著同一首歌,在黎明降臨之際,在夜幕款款下落之時。

不要揪住“過去”的尾巴不放,它很有可能會轉過頭來反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