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楊柳又依依(1 / 2)

洋昏出事後,秀秀媽如坐針氈,她顯得更可憐了。她屬於典型的農村守家過日子、安分守己的小媳婦類型,見人靦靦腆腆的小人物。又不愛說話,也不愛多事。說話也慢聲細氣的,從沒與人紅過臉。洋昏那天出了事後,她愁眉緊鎖,唉聲歎氣。眼裏噙滿淚珠子,默默忙活,知道洋昏住了院。送走洋昏後,她仍像往日一樣,燒火做飯,打掃庭院,幹著每日該幹的活兒。她本來就瘦小、單薄,女兒的離去,丈夫的重病壓得她更加羸弱了。她覺得自己命苦,常暗暗的將淚水吞在肚子裏。這會兒,她一邊掃著院子,一邊暗自流淚。

這時,紅梅從大門進來,剛走到門洞就親熱地喊:“嬸,忙啥呢?”

秀秀媽扭頭見是紅梅,觸動一片心思,猛然又想起女兒來,噙在眼裏的淚珠奪眶而出。

紅梅走過去對她說:“嬸,讓我掃。”說著走過去,從秀秀媽手中拿過掃帚,三下五除二就掃完院子。又取過簸箕將垃圾收盡。倒掉垃圾後,對還一直站在原地上的秀秀媽說。“嬸,要麼你搬過去和我媽一起住,閑時你們老姐妹兩還能拉呱啦呱,你一個人住這麼大一個院子,也不方便。”

“你的好心我領啦。不啦,我住習慣了。”

“真的。我媽讓我來叫你過去。”

正說著,牡丹進了院子,說:“就是,你搬過去,咱姐妹兩住一屋。閑時也有個說話的人。”

“不啦,不啦,住習慣啦。”秀秀媽不知為啥,一直不同意。

紅梅見秀秀媽一直固執著,又說:“要不這樣,讓盈盈住過來,和你住在一起,早晚有個照應。”

恰在這時,盈盈跑了進來,直跑到秀秀媽麵前,撒嬌說:“奶奶,你不過去,就讓我住過來陪你。你一個人住我們不放心。”

“晚上不是還有岩兒嘛?”

“他能當人?早出晚歸的,別指望他。”盈盈把王岩否定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秀秀媽還能再說什麼呢?她不再吭聲。

紅梅見機說:“這事就這麼定了,盈盈晚上過來,和奶奶一起住。”

“好嘞!”盈盈一聲歡呼。

送走紅梅母女三代人,秀秀媽心中的平靜又被打破了。她想:過去還說人家生性風流,不守婦道。可人家過得有滋有味。自己呢?現在成了孤家寡人,女兒先走了,丈夫又病成那樣,今後這日子可怎麼過?哎——難呐……

不說秀秀媽唉聲歎氣,感歎自己人生的不幸。再說紅梅與母親、盈盈三個人向前走著時,她站下來,對母親說:“媽,你先回去。我上那頭爺爺家說句話,一會兒就回來。盈盈也不用跟著。你忙你的去吧。”

盈盈知道母親要上立誌家去,問:“有啥事?”

“我總覺得你一個人住秀秀奶家不合適,你與婷婷一塊去。我讓王岩住回他原來的地方。”

盈盈說,“好吧。”就扭頭走了。

牡丹也覺得這樣安排合適,就點點頭說:“那你去吧。”

於是,紅梅便朝立誌家走去。

立誌家由於王岩的原因倒置洋昏得了重病之後,王岩兄弟兩的婚事暫時擱置了起來。但翟長勝兄妹兩的婚事依舊如火如荼地在加緊進行中。現在,人們富裕了,結婚的講究就多了起來。就如裝修新房,地板要一米見方的乳色鏡麵瓷磚。屋子上麵要吊頂,安裝各式各樣燈具,四壁要造型,加裝什麼電視牆、吧台,洗漱間要全瓷貼麵,廚房要整體廚具。據說一個新房裝修得花一個多月時間,四五萬元之多。

接下來添置家具,一要板式,二要無甲醛,三要真皮。而且,連娛樂的麻將也要全自動的。

拍婚紗照現在也講究起來。分套餐有三十六張一套的,有七十二張一套的,還有一百零八張一套的。最炫的是真人大小的寫真照。

這些準備下來大約又得幾天。

翟長勝準備得差不多時。一天,他從外麵回到酒樓時,發現門口站著久別的楊柳。楊柳見了他十分激動,撲上去,倒在他胸前,嚶嚶而哭,抽動著雙肩,噴灑著淚水,哭得十分傷心,楚楚動人的麵容也顯得十分憔悴。

楊柳趴在翟長勝肩頭哭個不停,而且是在酒樓門口,隻有關係親密的人才會這樣。這讓翟長勝有些尷尬、有些難堪。他忙推起楊柳說:“別這樣,別這樣,有話好好說。”

楊柳終於停止了哭泣,在嚶嚶聲中斷斷續續地說:自那次酒樓事件後,她與她的未婚夫害怕被抓,在外麵躲了陣子。由於無生活來源,又懶於下苦力掙錢,偷走的五千塊錢很快便花光了。為了生計,他不得不做出偷雞摸狗的事了。在一次入室搶劫中,被主人發現,爭鬥中致人重傷,被捕入獄,判了十二年有期徒刑。她不得不又回來,求長勝原諒,給她重新做人的機會。

翟長勝聽了半晌無語。一方麵,他痛恨她設下圈套讓自己鑽,另一方麵他又懷念過去相處的愉快時光,和她投到他心上的明媚倩影。他猶豫起來,並在她的溫柔進攻中投誠了。他說:“那你就留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