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筠道:“既然是陳年舊事,為何還耿耿於懷?”
蕭七一笑:“姑娘伶牙俐齒,我說不過你。也罷!”他頓了頓道:“事情還得從我父輩說起,我父親是淮南望族,他早年結交許多英雄豪傑,在江湖上很有名望。因他追隨嶽將軍,幾乎是傾盡家產支持嶽將軍抗金,江湖中人對他很是欽佩,給他起個外號叫‘蕭抗金’。我娘親本是杭州清樂茶坊的一個歌女,父親對她一見傾心,不顧眾人的反對將我娘親娶進家門。那時我父親已經有了原配夫人和四子一女,我娘親嫁到蕭家算是為妾。那位原配夫人對我娘親很是刻薄,父親常年在外,許多事無法顧及,娘親生下六哥,我,還有八妹,在蕭家屈辱過了十五年後便鬱鬱而死了。父親雖然傷痛,卻也無法,將他原配夫人狠狠數落了一頓,那時我六哥十五歲,我才七歲。娘親喜歡梅花,在後山種了數不清的梅花樹,她死的時候梅花開遍了後山,我和六哥在後山上悼念母親。我四哥蕭季宣氣不過自己母親被責罵,帶著人來後山鏟梅樹,說我們兩個是小雜種,說我娘親是狐狸精。六哥大怒,和四哥扭打起來,我親眼看著兩個人滾下……”
說道這裏,他停了下來,寒筠見他的眼睛裏閃著光,便道:“你親眼看到他們滾下懸崖?”蕭七淒然點了點頭,“從那以後,父親再也不敢讓我在淮南蕭府呆著,他將八妹送往我姑姑家和表姐管陶一起教養,將我時時帶在身邊。那時候父親有很多武藝高強的朋友,他們常常教我習武,父親說等我大些便去探梅水榭住,那裏放著他收羅天下得來的武學典籍。探梅水榭是父親專門為娘建的,可惜娘親卻等不到父親去接她……六年前,嶽將軍冤死獄中,父親怒火攻心,生了一場大病,留下‘山河難複,義無再辱’八個字便與世長辭了,他臨終時囑咐我萬萬不可與自己兄長為敵,卻不知自己的幾個嫡親的兒子實在是居心叵測。”他倚在窗邊,說著自己的故事,想起娘親和六哥,心中十分淒苦,便要去打開地上的酒壇。
寒筠攔住他,說道:“酒多傷身,公子既然有千杯不倒之量,多喝無益。”
蕭七笑了笑:“姑娘高看我了,我結拜二哥陳南塵才有千杯不倒的酒量,我不行……說起來,二哥與風姑娘真真是一對璧人,你倒是如何勸走二哥的?”
寒筠道:“每個人都有自己該做的事,逃不得避不掉。”
蕭七看著她:“那你該做的事情又是什麼?”
寒筠一怔:“我……我自然也有……”
蕭七道:“寒姑娘,我見你年不過雙十,卻能掌管一宮,你究竟是何來曆?”
寒筠歎道:“我的事情你想不到的,也許終有一天你會知道,待你明白之後難免不會厭惡我的,不如不說。”
蕭七忙道:“我怎麼會厭惡你!姑娘在我心中便如仙子一般。”
寒筠臉上一紅:“真的麼?從來沒有人這麼說我。”
蕭七道:“自然是真的。”
寒筠道:“多謝你這麼看我,恐怕會讓你失望。”
蕭七看著眼前這個美麗的姑娘,心中泛起一種複雜的感覺,這個姑娘明明是一副拒人千裏的姿態,卻又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憐惜。蕭七道:“寒姑娘,世上的事說不清道不明的太多,世人如何看你都不重要,你自己過得開心自在就好。”
寒筠輕輕一笑:“希望能借你吉言,夜深了,公子快歇息下罷,明日還要趕回去。”
蕭七點頭道:“好,宮主也早些休息!”
寒筠回到自己房間,一夜無眠。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