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蠻荒挖金潮(3 / 3)

雖說衝舉現在比我消瘦了,但我的力氣跟他相比,還是不及他。我怕他真摔我,隻好老實交代了。

當得知了我跟蕭娟的交往後,衝舉顯得極為興奮,非要讓我改天帶他去看看。我隻好以他考上大學後,再帶他去看。

正當我和衝舉閑聊著,衝尕可能察覺到林子裏有什麼動物了,便讓我們停止談話,我倆隻好唯命是從。

等大家屏聲斂氣地守候了一陣子,才發現有幾隻野雞在雪中刨食吃,我立馬握起土槍,瞄準了它們。可還沒等我拉好槍堂,裝好子彈,衝尕的土搶已經鳴響了,隻聽“隆”的一聲,子彈疾速從槍管裏送出。這一響,直把山間鬆樹上的雪都給震得微微顫動,嗷嗷垂掉的樣子,而其他沒有擊中的野雞一聽“撲咚”響,便一股腦地疾翅起飛,把地上的雪都震得沒完沒了地“咯噔咯噔”響。

野雞飛走後,我率先朝擊中野雞的方位跑過去。果然,不愧是衝尕神槍手,一槍擊中,一槍斃命,地上歪躺著一隻沾滿血跡的野雞。等我用手拿起來,還感覺它身體的餘溫在向我傳遞著。我大聲向衝舉炫耀,稱讚衝尕的槍技,衝舉也大加讚賞衝尕。

我把打死的野雞交給衝舉拿著,便跟著衝尕走去,而衝尕並未滿足於剛打得這隻野雞,在野雞起飛落腳的那會子又盯上了它們的具體位置。

我們順著鬆樹林,轉了好幾彎,來到一個很幽靜的地方。衝尕再次示意我同衝舉要輕腳慢步些,我和衝尕便停下來,靜靜地聆聽周圍的一切。此刻,除我們三個的呼吸聲外,所有冬季雪林裏該聚攏的聲響都聚集在一起了:風聲,雪落地聲,鳥兒鳴叫聲,樹木間摩擦聲……

幾十秒過後,突然,雪地上有咕咕叫和快速行走的腳步聲。衝尕發出禁聲的示意,我和衝舉都沒敢發出一絲一毫的呼吸聲響,隻把它扼殺在喉嚨的那個發聲帶部位。

衝尕站在一堆雜草叢中,我和衝舉則選擇在一顆大鬆樹背後隱藏。我之所以選擇這個位置,就是想背靠鬆樹,拿土槍打野雞,易於瞄準;衝尕所藏的位置,我和衝舉能夠清楚地看到他的一舉一動。等一切準備妥當,衝尕把頭低得想與雪共融,眼睛正透過草與草之間的那點縫隙,眨也不眨地盯著這幾隻因幸運而逃之夭夭的野雞。隻是野雞不知,在它們這種平靜而優雅的走姿背後,已經有兩杆土槍正虎視眈眈地瞄準它們,而其中不幸運的一隻隨時可能成為我們的獵物,且衝尕那杆透過狹小雜草縫隙的槍早已按捺不住野雞的舞動了,隻聽一前一後兩聲“砰——砰——”過後,空中便彌漫起一層薄薄的彈煙霧和雪氣。緊接著,從霧中飛起了幾隻僥幸未射中的野雞。我很清晰地聽到:鳥兒鳴叫的聲音一哄而散了,樹木間摩擦的聲音節奏加緊了,樹木上積雪落地的聲響簌簌下來了,風踩著樹葉兒聲狂動起舞了。

彈煙過後,我們一齊走過去,看打中的野雞。剛好兩隻,一左一右,平躺著。我興奮地跑去拿,以為它們都一槍斃命了,就沒在意,可有一隻,我手剛碰到身上,它便來了個倉促地反彈,把我嚇得急忙縮回了手。

衝尕趕過來,還像昨天與我打兔子時,給兔子腹部重重地一腳一樣,也給了這隻野雞一腳。這一腳上去,那野雞試圖掙紮開來,可終究隻是打了個飽嗝,就萎縮下來,停止了呼吸,衝尕便一把從地上抓起野鴨,遞於正從後頭趕來得衝舉。

話說我們打中得這三隻野雞,勉強夠飽餐一頓了。衝舉有回家的念頭,但衝尕說:“既然大老遠來蘑菇森林打獵,索性就多打些吧!”

這樣,我們又滿山滿地在雪地裏搜索起來。遺憾的是找了個大半天,也沒再找著可以獵取的動物了。隻是在山上發現了好多礦洞,而這些礦洞羅列得密密麻麻,其稠密的程度,如同被千萬發子彈穿透而成。衝舉望著這些礦洞,癡迷的程度,好像天生對這些礦洞有著濃厚的興趣,隻是他自知,自己既不是穿越千年沉澱礦藏來到現代文明社會的探礦曆史專家,又不是真正鑽過百萬裏程礦洞的開采金礦實踐者,所以他的沉迷,隻不過是好奇加不解後的懵懵懂懂罷了。唯有衝尕才是這一切的知情人,所以一路上聽衝尕講他在這裏挖礦的傳奇後,他料定,衝尕肯定知道這些礦洞的來曆,便俯首向衝尕左問右問,而這一問,衝尕也有種觸景生情的感覺。於是,我們三人在靠近礦洞口,生了一盆幹柴火,邊烤火邊聆聽衝尕講述他的挖礦經曆。

衝尕說,他來蘑菇森林挖金礦時,剛滿十六歲,是跟上村子的大人們來的。

來的時候,村子那幫大人嫌他年齡小,不要他,迫於出於生計,他就硬纏著來了。

剛來的時候,他主要替他們挖礦隊跑後勤,幹廚房等雜活兒。後來,老板見他力氣還可以,就派他進礦洞幹活。

剛進礦洞的時候,他著實害怕,尤其是看到頭頂上那些欲欲墜落的石塊,其很長一段距離,全仗著結實的鬆木棒頂著,而且石塊縫隙間還有水不停往下滴,這更讓他不敢進礦洞,生怕從頭頂掉下一塊石頭,或者用力頂著的那些木頭棒突然站立不穩而坍塌,甚至碰上一灘積聚的深水,那就遭殃了。

時間久了,衝尕看著那些大人們都進進出出礦洞,也都相安無事,也就跟著進了一次礦洞。而這次的進洞,他的體悟是:剛進去的時候,洞口直徑還算大,人能夠大搖大擺地挺直身子往裏麵走,可越往裏頭,洞口的直徑越小,隻能彎著身體,才能再往前進,途中遇到斜井,人唯有爬著才能前行。

長時間來,衝尕被老板分配進礦洞的主要任務是,把裏頭的廢石廢渣往出來運送,鑒於這種礦洞的形勢,運送廢石廢渣隻能用塑料袋子或扛或背或拉才能運送出,而這樣的活兒,他將近幹了半年。後來,老板見他機靈,又讓他到最裏頭挖礦。雖說是挖金礦,可不是用炸藥雷管開采,而是用最古老的方式,要不用一把鐵鍬和鐵掀,要不徒手從礦縫隙裏往出來掏。如果幸運碰到一窩子礦,那就隻管用鐵掀往袋子裏裝,一裝就是幾十袋子,甚至上百袋子,而這些礦,要六七個人幾天幾夜的運送,才能出礦洞。

有時,也有晦氣倒黴的時候,一個礦帶好端端挖著挖著,怎麼就沒礦了。之後,一連數個月都不曾再見著金礦的影兒,急得老板天天礦洞裏指揮他們,東挖一段,西挖一段,甚至往下挖,也往上挖,試圖找到礦帶。可礦帶就像幽魂,那不是隨便想招來即來的神物,更不像人的欲望,想要多少,就有多長的滿足;那是曆經幾千幾萬甚至上億年的自然進化中不經意的一次傑作,更是曆經滄海桑田自然於人類偉大的一次有限饋贈。

就這樣,幹了一年的礦洞,由於突然失去了礦藏,讓老板虧損了一大筆錢,而散夥了。

第二年,衝尕覺著給別人幹活掙不了錢,就約了幾個朋友承包了個礦洞單幹。單幹不到半年,剛把投資的本錢賺回來,蘑菇森林就來了一次大整頓,黃金局和林業局以他們礦洞采金礦的手續不全,便查封了。

這之後,整個蘑菇森林的金礦開采權,政府半藏半隱地買給了那些有錢的企業,而諸如衝尕這般小大小鬧的承包挖礦者,也全部被趕了。

後來,基於生計,衝尕給帶有黑道勢力的一家企業幹了一段時間活兒。算也幸運,那企業老板給他的工錢一分不欠地結了,他也倒賺了一些工錢,本來老板見他幹活老實、本分、吃苦,有意拉攏他。但衝尕自知,給這種帶有黑道性質的企業老板幹活,那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難免有一天惹禍上身,就找了個說得通的理由,離開那家企業,去別處幹活了。再者,由於他又偷著打了林場工作人員一頓,生怕人家報複他,就徹底離開了蘑菇森林。

衝尕講完了,我又急不可耐地問:“不是說,當年這兒為挖金礦還發生了好多真搶實彈的硝煙大戰嗎?能不能給我和衝舉講講?”

衝尕遲疑了半響,慢慢悠悠地說:“說到真搶實彈,這裏確實發生過,隻是那是後來黑道的那些采礦隊來之後,才發生的。我是沒有親眼目睹過,可我一個朋友經曆過,給我曾提起。據說,是兩波黑道頭目為了一個高品位礦藏的礦洞引起的,場麵十分害怕,都拿著猛火力土槍。”

“不是說,蘑菇森林曾經還挖出來過純金塊嗎?”衝舉又問。

“純金塊是否有過,我也不太清楚。隻是,當時有一種傳言,一位挖礦的民工,無意在回家的時候,從山上的一堆廢石中撿到一塊類似含金的礦石,用袋子裝上,扛了回家。回到家,他把那塊礦石用錘子撬開,才發現裏頭含有明晃晃亮堂堂的晶體,找人一鑒定,才知道是純金礦石。那民工就歡喜的第二天天明明亮,偷偷來到那個地方,繼續尋找,看有沒有類似的收獲。結果,他到了後,那地方早已被廢礦渣覆蓋了,他就把那堆廢礦渣翻了個底兒朝天,試圖再次找到純金礦石,但終歸還是沒有再尋到,他就胡亂地拿了些礦石回家了。起初,路過碰到他的人,都以為他得了神經病,怎麼會在一堆廢礦渣裏瞎折騰。後來,才得知他是尋找純金塊,那些嘲笑之人,也都餓狼般把那些廢礦渣連同附近的類同礦石,全給翻了幾遍,但究竟沒有再發現其他純金塊。當然,這個事情,我也是道聽途說,有沒有真實的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被衝尕這樣一說,我不由地對蘑菇森林這個地方有點不敢相信了,便從火堆邊由蹲下站了起來,在伸展了一番腰後,定睛地在這一帶山上掃描了一回。幻想著,看我這雙慧眼也能否發現點當年那位民工獲得的純金礦石來?好讓我開開眼界,驚訝一回。等我轉頭再看時,發現衝舉像個氈屁蟲一樣,把那個洞口死粘著不放,好像要研究出多少神秘的驚天事來。我就想著,雖然衝舉不像我擁有剛才如此貪婪僥幸的想法,可他現在的那個樣子,倒像個地地道道沒見過世麵的井底之蛙。我喊了他一聲,他回頭瞄了我一眼,看我無話,又繼續傻呆地看。

見此情況,衝尕走到衝舉跟前說:“要看,就去裏麵看,也好讓你們這些一直待在象牙塔裏的學生,好體悟一番我們當年挖礦的生活。”

衝尕此言一出,如醍醐灌頂之語,激起了衝舉進礦洞看的勇氣,他執意讓我和衝尕陪他一同去。當然了,我也是有這個想法的,可以前聽說礦洞裏經常有坍塌的情況,害怕此洞有不安全的嫌疑,便產生了不去的念頭。可又想著,衝舉難得有如此想法,我又難得再能來蘑菇森林一回,再難得能碰到此礦洞。如果自己打退堂鼓,難免泄了衝舉的銳氣,還是隨了他的願吧!

答應是總歸答應了,但那麼黑的礦洞,在沒有照明工具的情況下,如何進去,我把這個難處說與衝尕,他一時沒有什麼好法子。可衝舉非要借用手機照明,衝尕說:“手機的光亮太暗了,去淺處,倒勉強可以。若去深處,恐怕就不行了。”

衝舉不信這個邪,定要試一試,我和衝尕就隻好陪他去了。

沒走多遠,手機發出的微弱光亮,就難以周全了。照了腳底下,就顧不上頭頂。不是碰頭,便是碰腳。沒辦法,我們隻好折返出礦洞。

出了礦洞,衝尕說:“我們今天打得獵又少,不如乘現在天色尚早,再繼續逛一逛,看能否讓那一個不幸的獵物再中我們下壞不?他又提議,如果我們兩個真想進礦洞看看,等下次有機會了,咱準備好需要的工具,他親自帶我們去個更好玩更驚險更刺激的礦洞看。”

說完,我裝好土槍,衝尕也挎上土槍,衝舉則背著那三隻野雞並幹糧,我們一起沿著回家的方向走去。

衝尕依然走在前麵開路,順便探查獵物,我墊後,以防不測。

走了好長一段路,我們眼睛都看斜了,耳朵都聽麻了,腳都走歪了,就是再沒發現一隻能撲獲的獵物。衝尕讓趕緊回家,我們就撂開打獵的興味,隻管往回家走。

回到家,天也快黑了。

我們三人去了衝尕家,還是由衝尕本人親自操刀,把野雞剝了皮,剖解開來,淘洗幹淨,炒了起來。

不一會兒,一碟子香噴噴的野雞肉燉好了。為此,衝尕又拿出家裏珍藏的一瓶好酒,我們三個邊吃邊喝。

衝尕見我跟衝舉一年中,難得與他見一次麵,更難得同他喝上一次酒,便定要喝盡興方止。於是,他拿出家裏珍藏的一瓶好酒,我們三人喝起來。而我們三人的喝酒,也真如酒仙太白的飲酒一樣,已經很醉了,卻還要“主人何故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去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的難纏,力求達到“鍾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複醒”的境界,所以我們三個堅持喝到淩晨一點多,才由於衝尕酒不勝力,便懨懨沉沉地熟睡了。

第二天,我的頭疼痛不已還睡著,由於衝舉要去縣城補習,老早便起床了,我鑒於他高三學習繁重,就沒敢多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