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雪裏的吻(3 / 3)

“衝舟,放句恨話過來,飯到底請不請?我餓得肚子已經頂呱呱!叫了好幾次了!!”袁童哀求地說。

“人家十年不吃的人,也不至於像你這麼個德性?”衝舟故意慢悠悠地說道。

“那還是屁話!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荒。你別廢話,趕緊走!做事怎麼像個女人,邋遢的漏風。”袁童有些忍耐不住我和顧國了,才如此說。

“好好好!我按照你說的,雷厲風行一點,但你千萬不要吵了。”衝舟邊照鏡子邊修理著亂糟糟的頭發說。

我們三個瞎扯了幾個會合後,也沒吵出個理所當然來就出了宿舍。

來到了校園,雪花漫天飛舞,那些剛下課往宿舍行走的學生,正好趕上了被雪裝扮的兆頭,一會兒的工夫,頭發被染成白色的發絲了。

進了食堂,吃了牛肉麵後,顧國提議到廣場玩玩,我們便去了。

來到廣場,發現大雪中,有許多比我們還來得早的學生,他們有的堆雪塑人,有的拾雪打仗,有的蹭雪滑冰,活像這裏是專門為他們天然塑成的一座迪斯尼雪園。

看到這一幕,我想,雪永遠是知人性的,永遠是天真的裝飾物,因為人隻有和雪相擁,才能釋放出心靈的幼稚,才能做出天真的舉動。這,讓我體會到: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有著一顆童稚的心,隻是大多時候,長大了的人,都故意壓製這種幼稚,而年老的人就不一樣了,他們的心幼稚的整天和小孩子相擁都不嫌麻煩。

正走著,我腦海比雪白的操場還要寬敞的思緒被冷雪突然給凝固了,是顧國在我脖子裏灌了一把雪。幾乎同時,顧國也出聲了,是袁童偷偷給他溫熱的脖子裏也使了點冷藏的肉跳。見此,我又從凝固中融化了,不由地哈哈大笑起來,並喊著:“小顧,怎麼就那麼的活該!”

我笑完,顧國又神氣起來,我乘其不備,不顧路滑,直奮起步伐,去追他出氣,可眼尖的顧國,老遠就看出了我的意圖,便向我裝著求饒的狀,但我還是霧裏雪裏不饒人的緊握著拳頭大小的雪,向他的脖子進發。顧國見求饒不起任何作用,就掉頭超前小跑起來,我看他跑得那麼賣力,追不上,就停下來。彼時,我頭發上橫飛來一片捏緊的滾圓雪,我抬頭一看,原來是袁童超我命中了一把早就隱藏了好久的雪。我趕緊頭調過,又把手裏的雪迅速地超袁童飛將出去,結果沒有擊中袁童,卻擊中了一個女孩子,那女孩子個頭小,卻穿著比雪還白的羽絨服。

被擊中後,雖然她沒有喊出聲,但我清楚地聽到雪落在她臉上發出了“啪!”的響聲。頓時,我臉上流露出比白雪還茫茫一無所措的表情,而機靈的顧國,趕緊跑過來喊道:“衝哥,你死了,還不趕緊過去看看!”。

聽顧國這樣說來,我輕如飄逸著的雪,迅速跑到那女孩子跟前,而她頭也不抬,一語不出,隻用兩手捂著她的臉,給人的下意識是她的傷不知有多嚴重。但此種情景,卻千不該萬不該讓我這種見了女孩子就成靦腆男的人碰到,關鍵時刻嘴裏擠不出幾句多餘的溫馨奉承話。等了片刻,實在沒轍了,我就輕聲問那女孩子:“同學,還好嗎?”

我話說了,不知是聲音太小,還是那女孩子傷勢嚴重?她依然一語不發。這讓我又不知如何是好,最後耐著頭皮,向她輕聲問道:“不會很嚴重吧!”說的同時,我的手有攔過她的手那屁點大的衝動,但怕她爆發雷鳴般的火氣來,終究沒敢。

過了會兒,那女孩子沉默的終於按耐不住心中的那團怒火,一下子自己站起來,放開兩手,大聲吼道:“讓我給你演示一下,看你還‘好些嗎’?”吼完,又怒氣衝天地罵道:“眼睛都長在屁股上了嗎,把雪往人家眼睛裏打!”

我被她這一前一後的兩語給懵住了,瞬間暖和而緊張的心變得像雪凝固。於此,我該說什麼呢?是針縫相對的接著她的話茬兒,還是順水推舟低頭承認錯誤?在大腦片刻地沉默過濾後,我選擇了後者,便說:“同學,實在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大冬天,把雪往人家的眼睛裏打,還不是故意的?”

“同學,真的沒有看到你。如果……”

“如果個屁!我這麼個大活人,已經走到你跟前了,你卻沒看到,這明擺著你是故意的嗎?”

“如果我是故意的,還用的著道歉嗎?”

“道歉,那是你的作秀!”

“作秀?!我為什麼作秀?”本來這句話已經上升到我的咽喉,欲一吐為快的,但通常,女孩子在男孩子麵前,無論是醜的,還是漂亮的,她們撒嬌耍小女人勁兒的時候,男孩子都要擁有容忍的胸懷,所以我把這句話又咽了回去,繼續接受這位雖然人長的還算入眼但話語比玫瑰還帶刺的女孩子的批判。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那女孩子雖然嘖嘖不休好一陣子,但我還是選擇了保持承認錯誤的靜候沉默。如同所有的打架和罵仗,隻要有一方選擇退出,即便另一方氣焰多麼囂張,架和仗都會不功自破。這位女孩也算一例。她看我,沒有言語的動機了,說了幾句,也覺著沒意思了,就停了。而這時,顧國走到我跟前了,他嬉皮笑臉地說:“衝哥,男人嗎……首先,你知道的……那個……如果錯了,就應該……你知道的……就是那個……道歉嗎?”

我聽了顧國這個比結巴還結巴得故作斷斷續續的奉承話,就來氣了,便脫口而出:“滾!”。

然而,顧國並沒被我的“滾”字攻走,反而繼續像荷爾蒙分泌不均勻的不良人,聲音還是陰陽怪氣地沒完沒了。

我聽後,越加惡心,正欲找尋什麼不失紳士風度的話語數落他,而那女孩子就發話了,她說:“道歉就不用了。反而是你,在女孩子麵前一點都不‘紳士風度’。”

顧國本以為自己的話向著那女孩子,她定會賣他的賬。誰知,那女孩子不僅潑了他一身冷水,還灑了他一鼻子冷灰,這讓顧國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最後,顧國盯了那女孩子半天,用結巴比結舌更厲害的話了事。見狀,我逗戲顧國道:“小蟈蟈,人家額頭又沒長青春痘,你老盯著幹嘛呢?”

我說完,那女孩子瞪了我一眼,撂了句“沒一個好貨”的話,就轉身離開了。

看那女孩子快走遠了,我生怕以後再碰不著,就追上她詢問她的聯係方式,可那女孩子就是不理我,繼續在飄落很急的雪中離開了,徒留下我焦急很期望回音的聲響。見狀,顧國惡洶洶說:“衝哥,我發現你這個人越來越‘賤’了,人家都已經走了,你還像個會踏蛋的老雞,在不停地唧唧歪歪!”

對於顧國的話,我也如那女孩子沒有理會我一樣,也沒有理會顧國對我的嘲罵。就走過去對袁童肺腑了一番。結果,老袁也算識美女的老油條了,和我一致認同那個女孩是“標準美女”。我的看法得到袁童的認同後,我就問顧國:“小顧,剛才那個女孩子,你有想法嗎?”

“有球想法來!看著她就惡心。”顧國像吃了活性炸彈一樣地答道。

“沒那麼嚴重吧!人家不就沒正眼瞧你一下就走了,至於這樣嗎?”袁童說。

“她沒看我算是她的幸運了,我看她就十萬個不順眼,真如一瓢毒雪。”顧國說。

“哈……哈!還一瓢毒雪,先把你給‘毒’得一直色迷迷盯著人家,這會子還敢說‘自己沒有看’的話。真對你無語至極!”衝舟說。

“我看她,那是因為……”

“因為‘一瓢毒雪’的美嗎?”

“顯老!”

“虛偽!人家那麼年輕,怎麼就顯老呢?”

“不顯老,你的意思是比你們家的蕭娟還漂亮?”

“是這樣的,你說的一點都沒錯。這女孩子就是漂亮!”

“哦喲喲嗨!!!你竟然在我麵前說這女孩子比蕭娟還合眼,難道不怕我在蕭娟麵前告狀嗎?”

“哦喲!我們宿舍的小蟈童鞋那天還學會了威脅人的伎倆來,真是恭喜賀喜呀!那就請你盡快說與她去吧!”

“衝哥,難道你真的不怕嗎?”顧國的眼色比凝固了的冰還實誠地問。

“反正不是我老婆,怕什麼?”

“還不是你老婆,昨晚上不是已經那個了嗎?今兒就‘雲來霧來’給忘了!”

“小蟈蟈,哥鄭重的告訴你,沒那回子事的,所以……我坦然,我放心,我自在。”

袁童見我跟顧國像到陰曹地府也爭不出個對錯來,就吼道:“我冷得不行了,要走了,你們看著辦吧!”

我隨從老袁,顧國也跟著。

雪,還是那個西北的雪。沒有密集成群的放縱,隻有片狀飄落的豪放。你相擁它吧!它焦急的不會領你的情;你逃避它吧!它殷勤的不會讓你的走。就這樣,校園的各種樓、廣場、花園……都被雪片裝飾的碩滿銀裹,你完全可以用自己的想象力把這一切幻化成童話裏的那個雪城,你可以盡情地把自己融入到童話的那個世界,找尋屬於你的白馬王子或白雪公主,畢竟這樣的季節一年僅有一次,一季隻有這麼幾天。我曾不知一次的讓顧國去想象這一幕,可他老是言說自己的想象力閉塞,他不願在有雪的季節去找尋屬於自己的戀曲;而我自己,除了在雪白的操場上和蕭娟有過那麼一次青春期的互放外,還不忘同趙曼甄梅去校園的花園裏廝守冬天的那份溫柔。

在我看開,冬天之所以美,在於它對萬物有了個歸宿的過渡和享受沉靜的時日,這更是它予萬物美的裝飾和饋贈。

說到此,我就想,我們這些大學生,一年年的讀書,一日日的上課。從幼兒園起,到大學畢業,將近把生命的一半都用於忙碌的讀書,卻很少享受生命的自娛過程。我們希望有個讀書的歸宿,可社會的價值把你沉浸在這個漩渦,你隻能拿時間換歸宿,而在這個讀書的生涯中,因為考試的框框,升學的規則,你少有靜心。

說到這兒,清醒的記得當初還拎著一箱行李從學校的大門緊張的邁入,今時今日,就要進行大學以來的第一次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