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我知道自己的意願沒得逞,就故意保持沉默狀,把頭穩穩地停放在枕頭上,試圖掩蓋半天來的作為。可在我沒留意的瞬間,顧國和袁童偷偷地交換了眼神,他倆迅速從我床沿兩邊一哄而上,一個在頭,一個在腳,把我死死困住,並用我半蓋的被子將我重新包了餃子,隻聽雨點般的響聲,我就被他們亂捶了一頓。等我使出全力,從被子裏掙脫出來,他們早已各就各位,保持著玉樹臨風的姿勢站在地上,向我揮手致敬,並詢問剛才的感覺,我真是無語至極。沒想到,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我又成了他們攜手挨宰的對象。袁童看我一言不發,有些使不出的無奈,便笑著對我說:“衝舟,這下,你也該嚐到被宰的滋味了吧!也該清醒了吧!”
“我真是清醒得一塌糊塗,沒承想,竟然被你倆合奏上演了一出苦肉計,把我給糟賤了一番。”
“沒想到吧!這是你應得的酬勞。我敲了那麼半天門,你倒假裝睡得死豬一般,你說你個當老哥的人,可氣不可氣!”顧國解氣地說。
“看來,我當衝哥的人,今天把如意算盤打錯了。本想讓你把袁童給煮上一通,卻倒讓我吃不消。”
“這就是所謂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也強求不去的理。”袁童很深奧地挖苦我說。
“好了,不跟你們理論了,我要補覺了。”衝舟打嗬欠地說。
“還睡個毛,下午顧國要過生日了,咱現在到市區準備準備。”袁童說。
“不是一切都預訂好了嗎?還準備什麼,隻等下午把所有人都叫上去就是了!”
“你倒想的美,雖然酒店把什麼都搞好了,但咱們還得親自再看看。”
“如果衝哥真瞌睡的話,就讓他再睡會兒,咱倆先去看看。等差不多的時候,他負責把所有的人召集齊,領上來就行了。”顧國插嘴說。
“倒也可以,隻是衝舟一個人能把所有人召集齊嗎?”袁童說。
“你們盡管去,這事包在我身上全然沒問題。”衝舟十分肯定地說。
“你答應得倒輕巧,萬一出問題呢?”袁童有些懷疑地說。
“老猿,你放心,我承諾我負責,到時候,拉下一人,我負全責。”衝舟又堅定地說。
把事情具體商量好後,袁童和顧國洗漱完就走了。
我半睡半醒不到一個小時的工夫,顧國就給我打電話,讓趕緊去召集人,並再三叮囑讓我把蕭娟也帶上。
聽從顧國的指示,我沒敢再睡覺,就直接起床。簡單地清洗了一把臉,讓自己清醒了,就去邀請人。
邀請的過程,基本都順當,各自一個電話,就把他們搞定了。由於沈萱文藝部有重要的演出排練,不能參加,但她承諾,一旦排練完畢,若時間來得及,她定會趕來,汪真則要等沈萱。讓我苦惱的是蕭娟,一邊是顧國非讓我把她帶來,一邊是蕭娟本人死活不肯跟我同去。最後,出於嚐試性的舉措,等把所有該邀請的人都邀請到家,我又特意叫了一次蕭娟,這次,可能是蕭娟明白了連諸葛亮也怕三請的道理,便答應隨我同去。
等我和蕭娟坐上車,找到了目的地,所有人都已經到了。而邀請的人大多是我們計算機係的同學,蕭娟都認識,其他人也都認識蕭娟,所以當我領著蕭娟一同參加顧國的生日時,其他人都很驚訝,驚訝於我一個大一的男生為何領著一個大二的女生?驚訝於蕭娟這樣一個校花式的美女怎麼會跟我這樣一個不是很帥的人?當然,當我進入酒店的包間時,我也體會到他們這種異樣驚訝目光裏所釋放的信號,本來我要向他們說點心中所想,讓他們收回那種神情,可沒等我說出,黃李就首先大聲笑著喊出:“衝舟同學,真有豔福,這麼快就泡到了我們係二年級的美女,真不賴呀!”
周昊也笑著說:“衝舟,你真果走狗屎運呀!”
雖然黃李和周昊一唱一合的說辭中,是嫉妒中含著羨慕,但我心裏倒甜也不是,酸也不是,蕭娟很鎮定地說:“大家都別誤會,我和衝舟純屬正常的朋友關係,非你們所想。”
蕭娟剛解釋完後,袁童就開玩笑地說:“蕭美女,難道我們宿舍的衝舟你看不上嗎?”
顧國也附和著袁童說:“就是呀!我們衝哥什麼都好,你就從了吧!”
王銳也說:“衝舟經常在宿舍裏念叨你,他對你是真心的。”
看大家三言兩嘴淨拿蕭娟問詢,這全然不像一個來參加生日宴會之人應有的禮遇,搞得蕭娟不僅無言以對,更有些難為情。見此,彭朤開口說:“你們一幫大男生,看見我們係美女了,就一幅虎狼之口,全沒半點憐香惜玉之心。你看人家蕭娟站門口都半天了,你們幾個一個宿舍的人,左一個說你們衝舟人多好,右一個讓人家蕭娟從你們衝舟了,全然沒有半點讓蕭娟坐座位的意思。我看,這成了蕭娟獨身赴你們衝舟的非誠勿擾相親會,你們幾個舍友是幫腔的合眾媒婆,其他人則成了衝舟左鄰右舍的觀點群眾。”
彭朤說完,大家一陣歡實地大笑,我則領著蕭娟坐在了專給我們準備的座位上。
大家笑完,彭朤又說:“人已到齊了,就讓服務員上菜吧!”
不一會兒,空蕩蕩的玻璃轉盤上就放滿了各式各樣的冷菜,大家私下裏攀談的聲音被彭朤的喝令叫停了,他簡單代替大家向顧國講了幾句生日的祝福話,就開始舉杯動筷了。
飯吃的差不多時,在黃李的提議下,大家又輪流玩遊戲喝酒。本來有蕭娟在,我就盡量少喝,但黃李對我千方百計施之以多喝酒的伎倆落入無用後,便把目標投向了蕭娟,起初她絲毫不喝,漸漸地聽不慣黃李得寸進尺的風涼話,就強撐起喝了。蕭娟這一喝,我就不能坐視不管了,也陪她喝了。黃李因昨晚在我們宿舍被灌醉的緣故,也想借此灌醉一人,好看別人的笑話。他一看蕭娟先是不喝,現又開始喝了,便把灌酒的目標鎖定在她身上。由於蕭娟不知內情,便任憑著黃李慫恿耍猾,她也放任自己意氣用事的性情,大包大攬地喝,我勸說不止,就隻能代她喝酒。而其他人見蕭娟喝酒豪爽,又有我這個代酒的備胎,都一哄而上地同她喝酒,這一杯,那一杯,代酒代的我實在撐不住了,害怕自己醉了,蕭娟也被灌醉了,丟人得很,便乘上廁所之際,將蕭娟強行拉出酒店,乘上出租車,回學校了。
一路上,由於我是把蕭娟強行帶回的,她氣不打一出,便帶著酒性,不斷地埋怨我,還數落我不應該在酒場上害怕黃李,不應該臨陣脫逃。但我清楚的知道,酒場上,那黃李不斷地用冷言冷語刺激蕭娟,目的就是想讓她多喝酒,而我更知道,蕭娟是好麵子好逞強的性情中女孩子,她天生愛和別人針鋒相對的強勢性格,在酒場上倒成了她致命的弱點。而我更不願看到自己愛慕的女孩子被他人無故灌醉,所以我寧可被她罵得死去活來,罵得不堪一擊,罵得天翻地覆,也不願意看到她身為一個女孩子,喝酒喝得不成一統。
把蕭娟送到她住的樓底,那位樓衛阿姨死活不讓我進宿舍樓,我就給沈萱打電話,想讓她送蕭娟回宿舍,但她的電話打不通。萬般無奈之下,我不知從哪兒冒出了一股潮水般的闖勁兒,鼓足了連我自己也不曾相信的勇氣,將那位潑辣凶惡的樓衛阿姨給征服了,強行進了蕭娟宿舍樓。說實話,這是入學以來,我第一次橫衝直闖女生宿舍樓,以前我也道聽途說,咱學校女生宿舍樓衛中,數蕭娟這幢樓的那位阿姨最厲害。據說,她堅守的女生宿舍樓,從未讓一個男生鑽空進入。這一次,當我打破了她的記錄,她是怎麼個想法?又持什麼心態?我不得而知。但當我扶著蕭娟行走在樓道的時候,一些女同學時不時投來驚疑的眼神,透過這些眼神,我感覺,進入蕭娟宿舍樓,像進入了幽暗的地府,生怕這些驚疑的眼聲將我秒殺,這樣想來,不免心生畏懼,步履淩亂起來,生怕那位主宰這幢樓的阿姨手持鋼刀從後頭冒出。
把蕭娟送到她住的宿舍,正好王蕙在,在她的幫忙下,醉了的蕭娟安穩地躺在了床上,我也放心了。從未來過蕭娟宿舍,乘此機會,想邊喝水邊欣賞她宿舍特有的布局和潔淨。然而,王惠給我倒的一杯熱水還未開始喝,蕭娟宿舍的門被一腳撞開了,一前一後進來兩個女的。前麵一位是比較矮小的中年女人,滿臉堆徹著由麻點摻雜的青色怒氣,直鼓脹著臉成了一道道的棱角,這全然掩蓋了她個頭的不足,卻襯托出她身為女性的威嚴。後麵緊跟是那位我剛謀麵未久的樓衛阿姨,她麵目猙獰,含笑非笑,給人一種清澈又陰森的恐怖感。
她倆一進蕭娟宿舍,前麵那位中年女人便尖澀刻薄地喊道:“誰允許你進來的?難道你不知道這是女生宿舍樓?你進來幹嘛?”
三個相互不緊扣的連續疑問,因問之極快,又蠻橫難纏,讓我難以立即回答,那中年女人以為我害怕了,便說:“這兒不說了,先趕緊跟我下去再說吧!”
說完之後,那位中年女人先出門了,我偷偷地瞥了一眼正躺床上的蕭娟和正安坐在蕭娟床頭的那隻我昨晚送與她的絨毛熊貓,便尾隨她離開了。
走到蕭娟宿舍樓前,那中年女人向樓衛阿姨唧唧咕咕叮嚀囑托著,而那樓衛阿姨卻俯首貼耳地聽命應和著,我以為事情就此了結,正要離開,那中年女人喝住了我,讓我同她一道走,對此我很緊張,不清楚這位中年女人是何身份?不明白叫我跟她走一趟的意圖?
大約走了幾分鍾,來到另一幢女生宿舍樓跟前停放的白色小轎車旁邊,她上了車,讓我也坐上車。
坐上車,又走了大概一刻鍾,她載我到學校的辦公樓跟前,停了車。
下車後,我跟上她進樓,又進入一個寫有“處長辦公室”牌子的房間。這下,我才意識到這位麵貌有點陰森的中年女人,就是餘翔他爸同學丁國華副院長的老婆,叫王蘭鳳,被我們學校學生冠名為王熙鳳,統管全校宿舍樓的後勤處處長,也就是從這刻起,我不知因為她是學校領導的緣故,還是她是學校第一絕情女的威名?更覺緊張了。
進房間,裏麵的擺設清一色黑調兒,讓人不由有種規正的嚴肅感。幸好,牆角處懸掛著一幅古色古香的山水畫,才打破了這種格調給人的陰沉,為房間增添點舒展的活性。
麵對這種氛圍,王蘭鳳到旁邊的飲水機上倒了一杯熱水,然後,向旁邊的一張椅子走去,我則不知所措地傻站著,等待著這位曾隻聽過傳說女人的厲害。
她坐穩後,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潤了潤嗓氣,然後問了我一些基本情況。
我一五一十地回答她後,她又說:“你膽子倒不小,一個一年級學生竟然硬闖王阿姨看守的宿舍樓。你可曾知道,王阿姨是咱們學校出了名的堅守者,她看守過的女生宿舍樓,那是從未有過任何男生進入,從未有過任何東西丟失的典範宿舍樓。你今天倒好,盡然理直氣壯地闖入,不僅破了她的規矩,還壞了我們學校整個宿舍樓的規矩。你倒說說,為何強行上女生宿舍樓?”
我看王蘭鳳嚴厲的神態,不敢不回答,也不敢真回答,便撒謊道:“由於我們班一個女生病重,為了不至於影響她的病情,所以才強行進入的。”
一聽這話,王蘭鳳就生氣地罵道:“你這純屬於放狗屁的話,什麼病重不病重?如果真有這回事,以王阿姨的性子,那是寧肯自己親自背上樓,也不讓你一個男孩子違背她的原則扶一個女孩子上樓的。你知道,我和她打了多少年交道,你競用這麼幼稚的謊言欺騙我?重新說理由。”
我恐王蘭鳳炸我,還是堅持自己的說辭。王蘭鳳見我沒有改正的跡象,便又嚴厲地說:“小夥子,話給你先撂下,如果你今天不說實話,那我肯定給你一個通報批評的處分。到時候你可別怨我不網開一麵。”
我心裏想著,不就是上了一次女生宿舍樓嗎?王蘭鳳至於這般小題大做嗎?本來還要堅持自己的謊言,又怕真惹怒了咱們學校這位素有“第一絕情女”的王處長,落個自討苦吃,便實話說與她了。
說完後,王蘭鳳便讓我非要寫份檢討以示反省,我隻好在接受了她雷霆般的批評後,寫檢討。
寫檢討的時候,我以為自己寫的檢討,不過是形式而已,王蘭鳳概然不會親自看的,所以就草草泛泛地糊弄寫一通,但也為了湊夠她限定的字數,我差不多窮盡了腦汁,用了將近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才咬文嚼字地寫完了這篇檢討。
等檢討寫完,交與王蘭鳳後,我以為自己的事情就此結束。誰知,王蘭鳳竟然細細地看起我寫的檢討。這下,我心裏就發毛了。果不其然,她看完後,就大發雷霆起來,並狠狠批評我寫的檢討是亂彈琴譜,是純屬為完成任務而寫,必須予以重寫。
我聽了她的批評後,又隻好重新寫。不過,王蘭鳳在接了一個電話後,可能是有事的緣故,便讓我回宿舍寫,等寫完後第二天交與她。我也慶幸自己能夠有寬延的時間,好字斟句酌地寫。
回到宿舍,我給顧國打電話詢問情況,他說他們正在ktv唱歌,讓我趕緊也來。我本來不想再去了,但鑒於給顧國過生日以來,我不是忘記他的生日日期,就是中途有事,總感覺很掃他的興,便又去了。
來到他們唱歌的ktv,其就座的整個包廂,亂哄哄一片,有正拉開嗓門劃拳喝酒的,有正吼叫嗓門舞蹈唱歌的,有正喝得醉醺醺眯實了雙眼正斜躺在沙發上昏睡的。
我本不想再喝酒了,便準備偷偷溜進正唱歌的餘翔趙曼甄梅幾個人之間,同他們一道唱唱歌算了。可正喝酒的黃班長幾個人,眼尖的像故意為我而轉世,我還沒來得及進入唱歌的人群,就被他們幾個逮了個正著。
這一發現,我就像逃不離陽光的雪,注定要被他們融化,何況這種融化還帶著他們事先為我埋備好的億萬個理由。
加入喝酒的人群中,我明顯能感受到彭朤喝高了。他言語不僅不清,還手舞足蹈的。一會兒讓我給他代酒,但酒送到途中,卻又遞給了黃李,甚至還把我和袁童誤認。接下來,就是陸濤了,在我的印象中,他本來以不喝酒自居,但今天為何要喝酒?又為何而喝高?我真有點好奇怪!在仔細觀看了他們喝酒後,我才弄明白陸濤為何而喝酒,又為何而喝高。他之所以喝酒,是因為被黃李招惹的;他之所以喝高,是因為他喝的酒大多是替彭朤代的。而在這群喝酒的人群中,唯獨黃李一改我們宿舍那晚的狼狽狀態,盡一躍成為他們中還算喝酒腰杆很硬的人。其次,就是周昊和袁童。接下來,就是顧國,他可能是給自己過生日要擔擔子的緣故,不僅少攬酒,而且故意逃酒,因而能安穩的招呼服務員為大家服務。